“昨日大殿之上,太子出现的太凑巧了。”皇帝半歪着身子,声音低微,“前日夜里朕已经默许严家交钱赎罪,偏偏昨日节骨眼上太子就出现了,就此揭开了他们克扣宗室年例的罪行,直接导致严述被杀。
“严述虽然死有余辜,但若太子私谒大臣,且还是太尉府这样实权在握的人家,实属祸患。
“东宫未设詹事府,沈家向来也与文官不来往,但沈遇常年有疾,朕给了他们可请太医的恩宠。
“朕想来想去,倘若太子与沈家有勾连,只有盛融最有可能替他们传递消息。
“你去审审他,是真是假,自然就知道了。”
贺平定眼瞧着皇帝,片刻才垂首:“遵旨。”随后他又道:“除去这桩,可还另有相关之人?”
皇帝默语望着面前几案上陆阶递来的那些折子,片刻后道:“旁人暂且不必。你先把此事办清楚再说。”
“是。”
皇帝靠回枕上:“去吧,让高洪进来。”
贺平传话给了高洪,随后走出门。
走出两重殿宇之后,他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在游廊之下,对着前方的琉璃瓦看了半晌,才又重新举步。
高洪几乎是揣着脑袋回到皇帝跟前,未曾说话便见皇帝伸过来几张纸。
“去拟旨,着严颂照着圣旨去办事。若是办不好,那就等着抄家问斩。”
后面四个字让高洪心惊肉跳,这名单仿若烫手,在手心里跳了两下才让他拿稳。
……
严家这边该打点完毕之后,便关起门来一心一意操办丧事。
严述死得到底不光彩,大门便闭着,只开了西角门以供家族近亲进入治丧。
严颂上了折子告病,这几日足不出户留在府中,外间消息却无一丝逃过他的耳朵。
那请罪的折子递上之后,一夜之间几十万两银子也全都筹齐全了。只等高洪那边传信息出来,这边厢立刻就可以运去宫中。
到底经历过上次失败,这一日下来严家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严渠在灵堂之中连喝完几盏茶之后,到底忍不住又来到了上房。
“从昨日到如今,皇上至今再没有只字片语出来,祖父心中可以把握?”
严颂站在窗前捋着胡须:“事到如今,很难说稳操胜券。一半得看运气,另一半得看高洪的手段了。”
严渠更加心慌了:“倘若失败,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严颂缓慢的转过身:“倘若失败,就只能等着下狱了。”
严渠咬牙:“这就是说得等死了吗?”
“当然不是。”严颂在屋中游走,“既然昨日未曾当庭问罪,自然我等下狱之后也不会立刻赴死。
“信已经去送给胡玉成了,只要胡玉成派出的人到了京城,你我自然可保安然无恙。”
严渠脸色稍安:“祖父对于胡将军,倒是极有把握。”
“因为不但严家需要他,他也需要严家。”
严颂看了他一眼:“与其如此浮躁,不如多多派人出去打听四方消息。宫里头也多是些银子,眼下咱们的脑袋可都系在皇上的手腕上。”
严渠咬唇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