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是那么好掩护的吗?堂堂当朝太尉,日理万机的兵部尚书,要把他从皇上眼皮子底下弄出京城,还得去这么久不被发现,他真把我当神仙了他!”
杨伯农一路憋笑跟在后头,直到他坐下来瞪着自己时,才把手上一封信递过去:“珈姐儿让易先生同步捎来了一封信,本是要当面呈给大人的,可先前大人不怎么高兴,他便让我转交了。”
说着他指了指:“别气了,再气也是亲家。快瞅瞅吧。”
陆阶撕了信,看了两眼后更郁闷了,信一扬丢回给杨伯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尽心疼他公公了。”
杨伯农一看信上写的是陆珈交代陆阶好好招待沈太尉的一番话,还嘱他务必悉心听听沈太尉的意见。这位亲爹才刚被沈博丢来了烫手山芋呢,再来这话,可不就戳到了亲爹肺管子了么!
杨伯农笑眯眯看完,翻过来一看又道:“后头还有话呢!”
陆阶又接回去,这一看,脸上的郁闷就化成了郑重:“这丫头心细。”
“如何?”
“她嘱我留意陆璎。”
“那大人如何打算?”
陆阶把信折起来:“先掩护好沈太尉这边再说。”
“可大人不是说此事很难办吗?”
“是难办,不是不能办。”陆阶伸手把灯灯芯拨亮了一些,“冯绰不是下狱了吗?给轻舟去个信,让他想办法探探宫里的情况,明日午前来告诉我。
“我也该上内阁去走走了。”
……
翁婿两个在同个衙门办公,碰头不是难事。翌日早饭后不久,沈轻舟就以递送公文为名到了陆阶的公事房。
“李公公说昨日皇上将太子殿下和父亲唤退之后,就传了太医。好在没什么大碍,喝了药之后夜里又起来了。传李公公过去问了许多严述与案相关之事。
“当下皇上对此持什么态度尚不明确,不过今日一大早换成高洪当值,随后太监就往内阁往来了好几趟,据说是皇上要看内阁正在审批的折子。”
这些年递上来的奏折都是先经过内阁再到皇帝宫中,也就是皇帝所知的消息是内阁筛选过一遍的。
关键皇帝又疑心重,于是就有了一个无比重要的锦衣司存在。
陆阶沉吟:“有批完了的吗?”
“听说有一两本放了回来。什么样的折子却未可知。”
陆阶闻言点点头,再坐了一下就站起来,拿起手畔早就准备好了的几本折子,拿着出门了。
这几日严颂自然没办法前往内阁理事,往日一派安宁的内阁衙门,此时各衙司的官吏,还有本衙的办事跑腿之人,接在各个房间窜来窜去,忙成一团。
“快些快些!皇上等着要,赶紧找!”陆阶才跨进内堂门口,高洪的手下太监陈奇催促的声音就传出来。一看到陆阶,陈奇立刻挤出笑容:“陆尚书,您也来了?”
陆阶道:“当下正值秋收之季,漕运之上一堆的折子等着上报,如今是哪位阁老主事?”
说着他环视了一圈屋内。
严颂当政以来,被他举荐入阁的都是他的同盟,内阁的作用已经形同虚设。
如今人家陡然出事,这些人哪里还有主意办事?换个角度来说,若还能像从前般井然有序,岂不说明有无严颂都不成问题?
因此好一会才有人走出来:“户部的折子向来都是冯阁老接手审批,如今他已然不在,还得等皇上示下才能办理。”
陆阶便把折子塞回了怀里:“漕粮之事耽误不得,看来我只能入宫去请奏皇上了。”
说完他向陈奇点了点头,目光从他手上折子掠过,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