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惊恐地在皇帝脸上顿了一瞬,随后疯狂扑上去,抱起皇帝的腿来:“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皇上!臣会改的,会改的……”
皇帝将袍子奋力一扯,仍不曾扯脱,便索性将袍子胡乱脱下来,照着严述脸上狠命一甩!
殿门口的缇骑岂能还容这厮冒犯天子?刚刚好涌上来,两人四手齐齐把严述摁住。
忽听得那袍子底下传来咔嚓两声,随后又有一道闷哼响起,紧接着便了无声息,人也不再动弹。
缇骑把道袍一掀,只见严述右边脸擦在地上,左边脸朝天,两眼瞪得如铜锣大,却是望在了自己后背方向。
原来方才这一摁之下,手劲奇大的缇骑将他脑袋生生扭了个大半圈,而他多年来养尊处优,一身细皮嫩肉,这颈骨竟然扭断了,只剩皮肉相连。
“……阿庆,阿庆!”
严颂一声悲呼,踉跄着扑上前,狠命摇着严述的身子,后者却已然成为一坨死肉,纹丝不带回应他的了。
“儿啊!……”
严颂嚎啕痛哭,抱着严述尸体不肯撒手。
皇帝双眼犹如灌血般通红,指着他们,喝令缇骑:“怎么就让他这么死了?拖出去!鞭尸!鞭尸三百!”
缇骑们便架开严颂,另分出两人拖着严述往外走。
轻绵绵的尸体身上仍套着价值千金的锦绣华服,阳光一照金光灿灿,而那垂下来的脑袋宛如泄了气的皮球,掉在颈上直晃荡。
“我儿,我儿啊!”
被架开的严颂又扑出去,被门槛绊倒,两只手倒未停,还没站起来就又爬着追上去了。
只是还未曾到阶梯之下,那边缇骑们已经宫门之外摆开了架势,共同举起了长鞭,分立在严述两侧,你一下我一下地照着往上抽了。
第355章稀碎的儿子(求月票)
日光刚刚好爬到半空。
暴雨过后烈日格外灼热,鞭笞之后的宫廷空气里布满了血腥味。
三百鞭之后,三个严述都能死透透的了。
皇帝长年不早朝,平日也不大见臣子,事发的太快太急,宫里发生了什么,各司衙门里也未能嗅到信息。何况皇帝今日动真怒,刀子伸向了他最爱的严家,接下来这风往个方向吹,无人知道,宫里也无有人敢随意传递消息。
严颂去了内阁后,合家上下都以为严颂此去但可化险为夷,甚至严夫人都已经安排管家们预备严述回来时要跨的火盆。
到底一夜没合眼,于她这等精细之人而言可谓受罪。打点下去后便躺到了床上,交代老爷将回时提前喊醒她。
睡着睡着就听严述在耳边喊她,叫她准备些干净的衣裳让他换洗,她猛地一睁眼,却见眼前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严述?倒是门外头传来了严梁与丫鬟们低声说话的声音。
她推开窗,只见日色近午,便问:“老太爷入宫不曾?”
严梁也才刚到,听到声音便迈步进来:“刚得的消息,老太爷入宫了,父亲也入宫了!”
严夫人闻言大喜,果然高洪这边打点的不错,皇帝若是仍然恼恨严述,是不会在这时见严颂的,更别提时隔一夜又把严述也传进宫了。
难怪会梦见严述让她准备衣衫,在大狱里那肮脏地儿呆了一晚,能不糟心嘛!
便忙地穿鞋出门:“去将前日才给老爷送来的簇新锦袍里外都拿出一身来,老爷必定立时就要回府了,他到家就要穿!——就挑那身青金翠纹长袍,玉佩玉戒也都给换一套,身上那些晦气,要不得了!另再置备一桌酒菜给老爷接风,用上那套饕餮纹白玉杯,再把他平日宿的精舍中床帐皆换过!”
严梁略感忧虑:“这当口如此铺张,是否不妥?”
“皇上都已宽恕,有何不妥?不服之人让他们再告便是!”严夫人说到此处,仍交代丫鬟:“用收在库房的‘金丝帐’,那是老爷珍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