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子紧赶慢赶地跟着纪胧明,却又不敢跟得太紧,只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等候指示。
可纪胧明方才哭过,现下如何能开口?定要露了破绽去。
见她驻足于那刺客尸首前,头子见状忙道:
“王妃有所不知,您瞧这刺客身上的夜行衣与别处不同,有明显的银丝掺杂其中。”
纪胧明顺着那头子所指的方位瞧去,果有几分流光在那夜行衣上,便是隔着帷帽的薄纱亦是一清二楚。
见王妃配合,且对这些个事儿略感兴趣,那头子自是受用十分,遂继续往下道:
“这般夜行衣,如今江湖上只有一处穿,便是宁都的夜青派。”
此话正如五雷轰顶,让纪胧明霎时呆在了原地。那头子的嗓音并不轻,故而他身后匆匆赶来的厌恶与祝君同亦是听见了的。
那二人的脚步均骤然放缓,一个面上惊惧,一个着急十分。
“什么?居然又是夜青派?”祝君同的声音十分尖利,“他们究竟要害我们到何种地步?不论是母妃还是王兄和我,都叫此等小人戕害,叫这人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严姑哪里敢帮腔,忙急急上前至纪胧明身侧轻轻扶着她,面上一分也不敢露。
见纪胧明不吭声,手足处亦微微颤抖,那头子忙道:
“王妃娘娘,如今这后殿叫这小子闹得,实在有些晦气,不如臣护送您到徐大人处罢,臣等亦跟着您去,加上那院中本就配备的人手,定能护您周全,这也能叫您心中安定些。”
纪胧明点点头。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在那后殿待着了。
如今竟是着了祝亦的道儿。
那这穿着夜青派服饰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手下?若是,他定是来禀报事务;若不是,定是祝亦派人来的。
他竟想让夜青派的人来杀了自己。
纪胧明身上一层一层冷汗冒起,忙跟着那头子马不停蹄地朝外走去。
……
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而来,正端着汤药的周意有些纳闷儿。
“王妃、郡主,你们怎么来了?”
这般阵仗,便说是来抓徐初元的她也信。
纪胧明方至徐初元院中,遂朝后头士兵们摆摆手,他们便又以同样的架势站在院中了。
“这般不妥,你们都出院子,跟着朝廷侍卫分站围墙下。”纪胧明的声音已恢复如初,“我知王爷定要你们在院中伺候,可如今形势有变。从前在我的院中倒也罢了,现下却不成。若朝廷的人站外头,你们却站里头,传出去未免落人口实。”
那头子闻言,面上几次犹疑,思忖几番过后便答应了,带着一众士兵朝着院外而去。
纪胧明缓缓转身,冲着身旁的祝君同道:
“这般闹了一场你定累了,严姑,带郡主去小厨房弄点吃食罢,徐大人这里的东西定不必我那差的。”
祝君同自是肯的,她已许久没有吃到严姑的手艺,现下巴不得立时拉着严姑便走。
可严姑仍心事重重,看向纪胧明的眼中满是不放心,叫纪胧明几下坚持才肯离去。
“周意,快带我去见你姐姐。”
周意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很乐意答应这个请求。
“姐姐近来已不怎么哭了,可仍是倦倦的,脉象也不大好,终究是忧思成疾,一时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