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追出去,她怕自己也被带走。
她就这样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唯一能做的便是回屋换身衣裳不叫乳母发觉异常。
她那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般孤苦无依。
没有母亲的日子过得极快,一眨眼她便出落成了大姑娘,也被父亲带到了各种场合与宾客们把酒言欢。
她不喜欢那些权贵,更不喜欢那些权贵的夫人们打量自己时那挑剔的目光。
没人不知晓她的身世,没人不知晓她有个北洲娘亲。
没人不知晓她已没了娘亲。
父亲亦转了性情,不论是在她面前还是在旁人面前,都带着一副面具般虚伪。
从前那会转着拨浪鼓哄她的爹爹早已不见。
直到玄英庆功宴,就在要被送到玄英国之际,她想起了母亲。
原来母亲上了马车,是去到了像玄英国一般的地方。
现在自己就要像母亲一般被送走了。
不过她比母亲幸运,她抓到了一个好时机。
用自己麻木的身体换了一份生机,天真如她自然以为救命之恩能抵过一切,那男人定会对自己宠爱十分,至少不会将自己送走。
可她只猜对了一半。
祝亦的确没有将她送走,却对她不闻不问。
日日受鬼步蛊锥心之痛,她也迷茫过自己是否做错了选择。
可到头来,这份痛也是自己的父亲带来的。
“娘亲若在,或许也会如你一般劝我吧。”
纪胧明轻抚着袖中那薄纱,为的却不是上头那暧昧之语。
只那休字,日日叫她魂牵梦萦,只恐误了大佬的谋划,可她却终究无人可说去。
至于那皇帝的“深情厚谊”,她不是大佬,自是领会不了其中的真心了。想来即便是大佬,遭了这些事也难有体会那人真心之意。
现下要紧的唯有祝亦,他究竟猜到了哪一步,究竟能否容得下自己?他虽是自己此遭的安身立命之本,她的一切却也先得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紧事。
若这攻略对象铁了心要除掉自己,自己还要巴巴儿地凑上去不成?
笑话!
便是只能活一年,她也可以游历大好河山,也算不枉此生。好过在旁人面前摇尾乞怜,步步忍让。
只瞧眼下是否还有一线生机罢。
不知是否有要紧事自己可以掺上一脚,若能帮了祝亦,指不定还能同他谈判一二。
念及此处,纪胧明便想起身往外走,可让严姑一把就拦了下来。
严姑神情难看,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缓缓道:
“姑娘不必出门了,臣早已发觉却不敢同你说,外头那些个士兵看似是来保护你的,实则……是囚禁着你,不叫你出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