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窒息般的死寂中,徐行却兀的道:“我来如何?”
众人又转头看她,不知她这时开口是要做什么。师墨不解道:“徐小友……来?来什么?”
“潇湘子前辈病情不稳,不出山门,若是有人能将脉相与体察详细地转告与她,不也是一种折中方法?”徐行拊掌道,“巧了。本人除了神乎其神的剑招之外,还略懂一些医术。”
小将心道,你会个屁啊?!扯谎怎么张口就来??要不是知道徐行对医术一窍不通,她看此人如此自信的面色,还真会误以为自己记错了!
果真有人质疑道:“脉相变化极为细微,若只是粗浅学会,怎可担当此任?”
徐行道:“水来。”
那小音修万分机灵地将自己那杯清水推至徐行面前。徐行又道:“乌苏草。”
乌苏草是种止血用的草药,寻常修者身上都会带一些,只做应急用,效力比起丹丸要弱不少,胜在量大便宜。小音修又立刻自怀中掏出乌苏草,折出一小半,送至徐行手中。
小将道:“不是,你哪位??”
徐行也不知道,但没事。她掌心发力,将那乌苏草碾碎倒入杯中,又不知往里丢了些什么绿草黄叶的,都是些路上随处能挖的草药野菜,混成一团,最后,指尖在杯口轻轻一拂,这杯水便成了一种奇异的淡红色。
小音修道:“不愧是徐行!这草太红了!”
“不仅是红。”徐行将杯举起,看向就近一位身上伤情较为严重,尚未痊愈的剑修,微笑道:“诸位也都看见了,我放的都是寻常草药,不说有效,但绝不有害。你敢喝?”
她若是问“你要不要喝”,那人定然拒绝。但是问“敢不敢喝”,那人抓过她手中的药杯,一饮而下。众目睽睽中,那人面上霎时涌上一股红润血色,惊道:“有一股热流……在我肚中……我好许多了!”
小音修道:“好厉害!!不愧是徐行,药理之道竟也如此惊人!”
“……”
实例已在面前,用如此平庸的草药能随手配出这等伤药,徐行医术应当不差。况且,听玄真子语气,若是换了其他名医前去昆仑转告,潇湘子也极有可能闭门不见……人不能跟稚童计较道理,老人也是,让徐行去给那位义女把脉,也算是上策了。
师墨迟疑道:“好罢。那便要辛苦徐小友了。”
徐行将水杯拿回,看向那殷勤的小音修,小音修激动得快要跳起,又一连串疯狂马屁道:“不愧是徐行!嘴上的伤口也定然是试药的时候弄破的吧?你实在是太辛苦了!”
徐行:“…………”
这回,才是不论是谁都沉默了。
此音修情商负值远超小将,说什么都一副极为真诚的样子,并且全然读不懂空气。徐行盯着她,越盯,她就越高兴,越高兴,笑得就越开,徐行头一次折戟沉沙,木然转头,将水杯放在了手旁。
小将暗自想笑,转头去看徐行时,视线落在二人之中的徐青仙上,忽的发现,她的嘴角好像往上挪了一点点。是真的极为细微的一点点,小将眨了眨眼睛,才确认,徐青仙好像在笑。
第154章郎无心怎么叒叒叒是你!
#154
出了青莲台,众人依旧絮絮聒聒,大发议论。
徐行自人群中坦然而出,又有不少人盯着她看,徐将二人跟来,小将低声道:“今日非但林朗逸没来,瞿不染竟也没到。”
徐行道:“有要事耽搁了吧。”
小将道:“他能有什么要事?”
昨日才和人一战惜败,估计被打的伤还没好,或者景况更严重些,一语成谶,换月真的来了。
“那个义女……”小将想说一个人名,无比纳闷道,“心脉受损,难不成当真是她?可那时受伤千真万确,她亦无修为抵抗,性命何以那么顽强??”
“是真是假,去一趟便知。”徐行道,“她若心中有鬼,不敢见我,那我便知道她是谁了。她若很敢见我,那也很好,究竟是个什么毛病,让我看看便是。”
小将原本心生疑虑,亦有不安,听她语气如此云淡风轻,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对了,你方才那药草是怎么做的?我怎么从没见过?”
其实只是挤了两滴鲛人血罢了。她利用指尖掩盖,动作快到旁人看不见,但正在左手边的玄真子若是担忧她出岔子,一直盯着,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好掩饰的是动作,真正难的是血溶于水后化开的那一瞬……那时,杯面陡然起了一阵微风,将水面吹得晃荡,才得以瞒过在场的所有人。
徐行对神通鉴真诚道:“我决定两个月不骂玄真子前辈了。”
神通鉴:“本来就不应该骂好吗??”
“秘密。”徐行答小将的问题。小将哼了声,道:“不说就不说。你现在过了关,真到那儿去了又该怎办?”
“如果那真是个苦命的姑娘,那我去一趟再回昆仑,一来一回并不耽误什么事。”没什么“若是”,徐行差不多心间已有答案了,“若真是封玉,那便更简单了。无论她是真伤还是假伤,我是真医还是假医,这药绝不会给出去。天下第一医也不敢说自己谁都能治,潇湘子做不出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亦非平常?真给出去,吃出事了说不定还要讹人,可怕,可怕。”
徐青仙在旁冷不丁道:“你将我也带上。”
“然后你再当众给她来一剑,我立马赔礼道歉说孩子还小不懂事大家不要见怪?好不容易前阵子风评才好转一些呢,这下又要变成天下之敌了。”徐行笑了一声,扯的胸口疼,琢磨道,“破局要么靠老头,要么靠小孩,那我还要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