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舟冷笑道:“自己说的话,自己全忘了么?教我得寸进尺的人是谁?!”
“我……”徐行还真说过这种话,一时间被这跨越几百年的回旋镖气得心口疼。但要她反省自己,绝无可能,这谁看了都是在无理取闹,要比嗓门大是吧,徐行怒道:“你够了没有?!其他事都不必管了,整个世界我只要在乎你一个人吗?!”
“为什么不可以!!!”
海东青被震得扑棱棱飞起,不断唳叫,徐行被这近乎声嘶力竭的一声镇了一下,竟然有点蒙。
寻舟死死盯着她,眼底充血,胸口起伏,嗓音已经带上了些撕裂渗血的哑意,他吼道:“为什么不能!!!!”
徐行:“…………”
死寂之中,寻舟又恢复了那不知是多少层假面具的温和微笑。
“师尊,在少林之时你曾问我,是不是一直在找一个答案。”寻舟道,“我曾想过很多遍,师尊心中有大义,有苍生,放得下那么多人,却放不下一个我吗?无论怎样想都不明白,越想越痛,越想越恨,直到那日,我终于想通了。”
徐行目光向下,见他今晨方才换上的新衣领口又忽
的渗出一大团一大团的鲜血来,神情一定。
不知是领口,他的左掌心也蓦然被剜去了一块血肉,血迹绵延向上,虎口渗血,最后一下,寻舟面色陡然一白,心口遭受重创,这般景况下,他依旧唇角微勾,甚至几分轻快狡黠地道:“师尊喜欢我。”
徐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从他嘴里听到“喜欢”会是这个神经病造句法,险些怒极反笑,她看着这与自己如出一辙的伤口,道:“你——”
寻舟甜蜜道:“师尊爱我。”
徐行不欲争辩,当真准备抬脚将其踹入海中治治身子治治脑,怎料腿刚抬起一半,便被顶了回去,颊侧一酸,有什么冰凉的事物滑入唇间,黏腻地舔了舔她的齿缝。
一瞬间,徐行鸡皮疙瘩自脚下窜到了天灵盖。
她脸涨红了,纯气的,当即爆出一长串直冲云霄的粗口问候。
这——死鱼——活腻歪了?!!
她刚一张嘴,舌尖就被很轻地勾了一下,这湿润触觉诡异到让她想立刻去海里把舌头涮一涮再挂起风干。徐行立刻合紧牙关,寻舟一退,转而吮住她的下唇,一点一点地用舌面抿过,连一丁点津液都舔了干净。徐行一掌打到他肩头上,他被打得闷哼一声,神情反倒更迷醉了。
你在这里迷醉个屁啊?!要不是他身上还有伤,她早把这厮脑仁抽出来了!
磕碰间,徐行感到唇角一阵刺痛,应是不小心划破了哪里,有血珠渗了出来,寻舟的唇齿包裹住伤处,将渗出的血也尽数舔进肚中,热气呼到她面上,呼吸交缠,皆是带有些许水气的香气,彷如两人本该合为一体。
徐行真的血压冲头顶了,张嘴狠狠一咬,同时一脚毫不容情地重重踹到他腰间,寻舟往后退了几步,笑着伸舌,舌尖猩红,上面豁了个小小口子,血正滴答落到他领口上。
他补充道:“……就是这种喜欢。”
徐行抹了几下嘴,上面全是口水,她看着湿漉漉的手背,说出了师门传承之话语:“你是不是有病??”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话。师尊,等我,记得我回来时你是什么样,我便也会是什么样……”
寻舟抬手,药盒不知何时被摸了过去,他往后一倒,躯体接触到海面之时,变成无数血肉碎块,霎时沉底,方寸之间,只余下他夜枭一般的笑声,在此处不住回荡。
徐行:“……”
她瞪着空无一物的海面,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少顷,她在不太敢吱声的神通鉴提醒中,将掉落在地上的剑捡起,又在海水里洗了两下。
神通鉴抱怨道:“你出门前都洗过我一次了!这都忘掉吗?”
徐行微笑道:“什么?”
神通鉴闭嘴了。
那几只被惊走的鸟儿又飞了回来,好奇地看着这神情极为不爽的剑修,不知在这短短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徐行用符把身上沾染到的血迹洗干净了,整理好略显杂乱的衣着,面不改色地提剑而出,对尚在原地等候的徐将二人道:“时间差不多了,走。”
小将:“……”
徐青仙道:“师妹,你嘴怎么了。”
小将:“哇!你真的问出口啊?!”
徐行道:“狗咬的。”
徐青仙颔首,目光落向徐行身后,发现无人,于是自然道:“狗人呢?”
徐行道:“跑了。”
“哦。”徐青仙很会说话道,“节哀。”
徐行点头,三人于是继续向前行进,走到一半,徐行陡然停了。小将目露不解,刚想开口问是要作甚,却见徐行突然抱头大叫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