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很快被打开,露出稽韶焦急的神色。
“敢问郎君是?我来找薛娘子。”
稽韶望着面前优雅华美的崔世子,眼中露出几分惊疑,这里不是薛娘子和她表兄住的地方吗?怎么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通身贵气的男子。
“稽夫子,原来你还没放弃,”崔伯翀笑的意味深长,“请问你孤身上门,找我家夫人何事?”
夫人!
“郎君…是薛娘子的夫君吗?”稽韶心头一震,喉间涌出些失落,薛娘子竟然已经成婚了吗?
崔伯翀含笑点头,“是啊,成婚数月,感情深厚。只不过同夫人分开一段时间,没想到跟前多了些不要脸的玩意儿。”
不要脸的玩意儿,稽韶脸色一白,连忙解释自己上门是想请薛娘子为家中爱犬作画,“不过家中爱犬不适,所以请郎君替我为薛娘子道一声歉。”
话罢,稽韶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慢着,”崔伯翀叫住他,亲手摘下那只驱逐邪祟的面具,递过去,“稽夫子忘了一个东西,毕竟狗类主人,一只猧子随随便便动下手指就能捏死,为了保稽夫子的命,这只方相氏的面具你还是带回去的好。”
他的眼神落在稽韶的身上,说不出的轻慢,一个家中父亡只想着逃避的文弱书生,也敢肖想他的桃子。
“这只面具已经给了薛娘子,代表神明对薛娘子的庇护,我贸然取走,恐怕不合规矩。”稽韶深吸一口气,拱手作揖,“至于我家爱犬,虽然脆弱,但我相信它和它的主人都能福寿绵长。”
接着,他不再犹豫,迈步离开。
“稽韶,稽家次子,因得罪蔡党门人而不幸落第,父亲也被活活气死。自身难保的人,你却和我说你能福寿绵长,听起来,多可笑。”崔伯翀淡淡开口,道神明无用。
稽韶的背影僵住不动。
神明若有用,他一个扮演方相氏的人不会死了父亲求告无门。
崔伯翀放下面具,关上了院门。
“神明无用,她只要信仰我一个人就够了。”
第50章“看够了吗?”
稽韶走了,薛含桃已经停下了拽扯金链的动作,她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一句话。
信仰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的世子对她一点也不仁慈啊,让她疼,让她痛,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逃离。
崔伯翀回到房间里面,就看到她仿若木人一动不动的模样,走过去端起粥碗继续喂她。
薛含桃望着锁住自己的金链,不理会。
“张嘴。”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强烈的命令意味,崔伯翀捏着白瓷勺子,眼神从冷静克制,一点点染上浓郁的赤色。
主动放弃了续命的丹药,他当然没有痊愈,反而病的更加严重。
他轻笑一声,将剩下的一点点粥底吃了下去,这是她吃过的。
这时的薛含桃忍不住不看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话,“世子应该吃山珍海味。”
用心制作的银霜糕,剥出刺的鲜鱼,价钱昂贵的冰山酥酪,被人簇拥着,精心服侍着,那才是他的世界。
“不,我更应该吃桃子。”崔伯翀由上而下地俯视她,唇角的笑意莫名令人后背发凉,“桃子并不知道自己被轻轻放过了多少次。”
在她无知无觉往他面前凑的时候,在她仰着脑袋说相信他的时候,在她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时候。
他每一次都在忍耐,克制自己体内的躁动,放她一条生路,对她温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