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急匆匆地被她打开,露出门后果儿姐姐一张讪笑的脸。
显然,方才果儿就在门后,偷偷听到也看到了一切。
“娘子,您回来了,刚才院前来了个人,我看不认识就没让进来。世子!果儿见过世子,天呐,竟敢劳烦世子亲自送我家娘子归来。”
果儿拙劣的表演让人不堪入目,薛含桃羞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嗯了一声,问家中还有什么吃食。
“还有娘子在满香楼买的蒸鸭,娘子交代将烤鸡每家送出去一只,最后一只被我和阿凶吃掉了。”
大黑狗也呜了一声,表示烤鸡的味道不错,下次多买点。
“一只蒸鸭,热一热,”薛含桃说到一半瞄见男人脸上的不悦,急智上头,从荷包里面掏出了银子递给果儿,“世子不喜欢吃蒸鸭,世子喜欢吃鱼,果儿姐姐,你去满香楼买鱼,肉卷,汤饼,还有一份冰山酥酪回来。”
满香楼的冰山酥酪,用冰、牛乳和鲜果制成,十分昂贵,一份就是二两银子。
可以说,薛含桃要辛辛苦苦两天抄一本书才能将将买到一份。
果儿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大方,震惊不已,银霜糕和冰山酥酪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她接过银子时,刚好撞见崔世子看向娘子的眼神,于是识趣地一个字也没说,脚底开溜出了门。
大方好啊,毕竟对象是崔世子,娘子未来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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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儿走了,简陋的小院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崔伯翀还记得她的话,挑眉随口一问,“不是要给种子浇水,愣着做什么?”
薛含桃如梦初醒,望了一眼自己的屋子,跑到厨房去灌了一瓢水,出来后心虚地不敢看他。
“房中有方椅,我搬出来给世子坐。”她忙的像只勤劳的小蜜蜂,进去房间搬了椅子,擦拭干净,放在唯一有树荫的地方。
也在铺着草席让那只大黑狗躺着的位置旁边。
崔伯翀缓缓走过去,用冷漠的眼神吓得大黑狗咬着草席跑开,一人独享安静与清凉。
此时,他看着她挑着半瓢的清水浇在几棵绿苗上,体内的躁动竟有了片刻的停歇。
“那是什么?”他开口又问,语气随着清风变得慵懒。
“啊,这个是菘菜,那是颇棱,最小的一株是嫩韭,它们只要多浇水,就能长出许多,够我吃了。”少女挨个浇完水,小心翼翼地补充说她吃的不多,一点都不挑剔。
“养我花不了多少银子,我还可以抄书,买肉给阿凶吃足够,阿凶吃的也不多。”
“所以?”崔伯翀目光凉凉地反问。
“所以,我可不可以带着阿凶一起嫁过去,我的嫁妆也不多。”在他的注视下,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没有十里红妆,嫁妆估计是都城中最寒酸的。
“阿姐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要她再为我置办嫁妆,宫里也不容易,她还要养小皇子。”
少女的朴实令人发笑,崔伯翀也的确笑了出来,笑声如同悦耳的琴曲,温柔地问她能置办多少嫁妆。
“大概,也就够买十份酥酪……阿姐赏给我的绢帛我都放着,剩下九匹。”薛含桃认真地数着她拥有的东西,其实很满足了,莫说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就算在丰县,这么多嫁妆也足够一个女子风风光光地出嫁。
然而一想她如今在都城,立马泄气,拿不出手,一点都拿不出手。
“不行,本世子还不想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崔伯翀无情地拒绝了她,不仅如此,很快他又问了她一个足以致命的问题,“已经过去了半月,嫁衣,你准备了吗?”
“……没有,我只有一块红布。”薛含桃老实地摇摇头,她一开始以为这桩婚事不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