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计之下……哪怕是朕这宫里的铜鹤都要化了铸箭!”
章越,曾布看了一眼御座前的铜鹤道:“臣领旨。”
垂帘后向太后徐徐道:“老身也不喜如此生事,但这也是先帝的意思,也是陛下之所愿。”
“老身另有一议,三年之内,宫中停止一切营缮之事。”
“除了太皇太后之外,自老身,陛下而起,膳食减去一半,以为表率。”
珠帘轻颤间,太后的叹息几不可闻:“老身与陛下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余下的便托付二位卿家了。“
章越与曾布深深拜伏,额头触地:“臣,领旨。“
章越直起身子后目光如炬道:“若三年之内党项不灭,臣愿伏罪!“
“待陛下亲政之日,臣必呈给陛下一个——仓廪实而武备修,四夷服而天下安的大宋!“
说完章越起身离殿,曾布亦叩拜后离殿。
天子目送章越,曾布二人离去。
待二人退出殿外,曾布终于按捺不住,疾步追上章越:“侍中!侍中留步!“
章越回头看了曾布一眼,脚步一停道:“怎说?”
见章越驻足,曾布神色激动,挥袖激扬道:“有如此贤明的太后天子,何愁党项不灭!“
忽见章越神色淡淡,曾布立即会意,急忙补救道:“当然全凭侍中算无遗策,在朝中运筹帷幄!下官在户部定当……”
“不急,你想好了再说。”章越伸手打断曾布,抬眼望向宫墙外的流云缓缓地道:“方才我在御前立誓,你也听见了,这三年之期。”
曾布咬得牙关作响道:“今年便往西北拨一千五百万贯!明年最少两千万贯。”
他猛然拱手道:“今岁朝廷上下节衣缩食,砸锅卖铁,也不可能短了西北将士分毫。”
“三年之内,曾布誓要助相公完成灭党项之宏图伟业。”
章越徐徐点头:“钱已给你备妥。”
此刻他声音如雪落寒潭:“你我莫要负圣恩,要以性命报答国家!“
曾布重重地点头。
另一个时空历史上元祐财政混乱不堪。因废除新法,朝廷收支失衡,财政亏空。
神宗二十年变法立下三十二库,积攒下的钱财,也不知到底用到何处去了?
还有那些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变法心血,帝王将相深深的叹息。
而今,历史重新开始了。
……
深夜。
一道道政令从政事堂发出。
从关中至泾原的各条官道上,车马辎重如龙,蜿蜒百里不绝。
永兴军路与秦凤路的州仓全部打开,昼夜不休地忙碌,渭河漕船首尾相接堵塞河道。民夫们弓着脊背将一袋袋朱红“封桩“印记的粮米垒成了山。
军器监的匠户正将新铸的床子弩与神臂弓装车,桐油浸泡的弓弦泛着冷光,箭簇成箱的铁矢碰撞声如金戈交鸣。
夜色降临,陇西官道两侧的火把如长龙般点亮。
浸透松脂的火把下,数千甲骑迎着贺兰山吹来的北风挺进。身后则是军器监特制的“霹雳砲“被牛车缓缓拖行在崇山之间。
西北战事一起,大宋以倾国之力,将二十年积蓄的军辎投送往陕西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