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说得一点都没错,但是如果宋沧执意要招安,她又如何能替他回头?即使这一次强制把他们绑回去,下一次呢?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对宋沧道:“宋大哥,你要投官府我不拦着,但得让弟兄们想清楚。愿意跟我回分舵的,现在站过来。”
人群骚动起来。不一会儿,大半人都挪到了绪和身后。
宋沧独眼含泪,突然扯下腰间的红莲令牌,随后跑到绪和的马下,竟然直直跪了下来!!!
随后,把自己的红莲玉牌往绪和手上一塞,喊道:
“我宋沧对不住红莲教!”说完翻身上马,带着身后几个弟兄,直往那官府而去。
绪和看着他们几个人马离去的背影,低头。
或许……是她想得太黑暗了呢?
她一拍马背,喝道:“回分舵!”
极夜的夜很黑,黑得叫她心惊,黑得叫她喘不上气来。
夜里,几个时辰之后,探子传来消息。
“舵主,宋沧几人全数被诛杀,头颅悬挂官府门口。”
她浑身僵硬了,轻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她夜里躺在分舵主的卧房,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中一幕幕都是教徒们的喜怒叫骂……
也是他们愚昧的天真,还有无知的莽撞。
她觉得身上好冷,拿起宋沧给她的白狐裘,她指尖眷恋地抚过柔软的皮毛,想起那时候,宋沧是那么憨厚地拿着这件精致、华贵的白狐裘,送给自己。
她忽然眼前一酸,来到窗边。
一个词忽然浮现到她脑海。
局限性。
她之前读史书,总觉得这个词颇为可笑,又带着十足十的傲慢。
但是真的当那些局限性露出,她为什么会这么痛心?
没有组织、没有谋略、没有目标……
这些词如果单单拿给她,她会觉得很憎恶。但是当这些词放到活生生的人身上的时候,她却再也无法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的说“这就是错,就是不对的”。
她的眼睛蒙上了雾气。
她觉得自己不仅仅是为了宋沧和几个弟兄死了而哭,也为了……
那种无力感,而哭。
包括她现在所在的城南分舵,真的到了最后一刻,她不还是要拔剑对内?
命运之下,谁对谁错?
她凝视着窗外,她真的太久没见过太阳了,看着天上的月轮已经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