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仪又问:“穆三宠爱她吗?”
洛香寒摇了摇头:“一年多说会来她院里十天。”
崔令仪这下有些诧异:“那这满院许多姬妾,他最宠爱谁?”
洛香寒道:“若要我说,他谁也不爱。”
暂时在丁紫英这里得不到新的线索,谢珩劝她:“离离,不如回去休息一会儿,你一夜未眠,太累了。”
崔令仪此刻也觉得头疼,因此应下:“那好吧。”
两人辗转回到前院,还不等谢珩送她去休息,后边便有人唤住他:“谢大人,现任金陵留守登门,郎主请您前去见客。”
“我这就来。”谢珩道,又垂眸看向崔令仪,“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金陵留守,什么人?”崔令仪问,“若不是必要,便不去见了,你也一夜没有休息。”
谢珩失笑道:“你担心我?”
“没关系的。”他道,“这人实际我早该去拜见,只是想着私下出行,一直拖着没去。他说起来跟你还有些亲缘关系,他是你外祖父的弟弟,康王萧隆。”
“萧隆?”崔令仪迟钝地念出这个名字,有一阵灵光从她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你觉不觉得丁紫英,发音有点含糊。”
“我起初觉得她也许在刻意模仿百多年前人的口音,可我刚刚想到,有些地方的人的口音就是那样子的。”崔令仪道,“她有没有可能喊得并不是萧荣?”
“你是说,她喊的人是萧隆?”谢珩问。
“不无可能。”崔令仪道。
两人对视一眼。
崔令仪又道:“这个丁紫英是三年前来到府上的,萧隆又是何时调任而来的?”
谢珩道:“大约五六年前。”
“既如此,”崔令仪笑了笑,“若是实在亲戚,我也该去拜见他。”
两人结伴前往灵堂。不过一夜之间,灵堂已经被搭建起来,素白麻布裹着楠木灵柩,正横陈厅堂中央,十二盏长明灯在八角铜架上明明灭灭,供桌上的拜了新鲜的三牲祭品,西墙边立着两架纸扎,素衣纸人眉眼皆是惨白,脖颈处却系着猩红绸带,如绞索一般。
康王萧隆已经给穆从南上过了香。崔令仪的这位从外祖广额丰颐,眉骨如刀刻般凌厉,鬓角几缕银丝被金丝抹额压住,衣袍缀满海水江崖纹,衣襟处缝着两枚白玉夔龙玉扣。颔下短须修剪整齐,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从外祖。”崔令仪向他行礼。
“离离都长这么大了。”萧隆笑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怎么来了金陵却不跟我说一声,早说便去我府上暂住,虽说条件比不得上京城,但好歹胜过住在客店之中。”
崔令仪笑道:“多谢从外祖挂心,只是没想刚来金陵便遇上了这等事,只怕一时也不能去从外祖府上叨扰,还请您见谅。”
此刻下人为他递来笔墨,他解释道:“我答应了穆老大人,为三郎写副挽联。我都说了字不好看,偏偏还要我献丑,我如今真是不安呐。”
崔令仪道:“从外祖此话怎讲,您的墨宝,在上京城都是赫赫有名的。”
回忆起往昔,萧隆也有些怅然:“可惜一去不复返。前几年我意外摔断了手腕,多少影响到了根本,如今那样的字再也写不出了。”
崔令仪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您曾摔断了手腕吗?”
萧隆轻轻叹了口气:“是啊。”
崔令仪状似无意地道:“只是摔断手腕,为何会这般严重,连字都写不了了。”
萧隆微微皱眉:“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说来也是怪我大意,不提也罢。”
崔令仪和谢珩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心中疑窦丛生,表面上却恭敬地笑道:“从外祖往后可得多注意才是。现在不比以前了,可要好好保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