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无所有的朱熙万念俱灰,被众敌环绕,心中有些不舒服:“是。”朱熙并不是他早先以为的十恶不赦的魔头,她之前说的那句“我未曾有一天为自己而活”让陆离意识到朱熙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花季少女,她本该和陈嘉宁楚静怡邹雅梦那般有自己的爱情、梦想、事业、亲情,而不是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怪物。
但他能做什么呢?他连静怡就留不住,还能去劝朱熙浪子回头吗?男人最腌臜最可悲的冲动,便是劝迷途女子回头是岸,但他们对她们所遭遇的一切却一无所知。
也许,朱熙最好结局是成为一个女暴君,最后死在人民的怒火中,鲜血涂满纪念碑,以自己的生命给君主立宪制划上句号。
陆离心中明悟,或许这就是上一世朱熙本该有的结局。也是她最好的结局,总比一败涂地被政敌羞辱更强。
真的有人,生来就是为了赴死的吗?陆离问自己。
他下意识地抱紧朱熙,他做不了什么,他没有高贵的家世,没有敌国的财富,他只能在寒天里抱紧朱熙,用微薄的体温来表达自己的同情。
朱熙咬住他的嘴唇,痛的陆离推开她。朱熙在笑:“你又在可怜我了,姓陆的,你迟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当初派一个男杀手去杀你简直是大错特错,只要派一个美女杀手,你绝对尸体都凉透了。”
陆离被咬的吃痛,有些恼怒:“对,你说得都对,我就是被女人拿捏,如果我再硬气一点,早就干掉你,拿着你的枪,一个人走出雪地了!我要是不被女人拿捏,我早就丢下你了,谁还管你死活?!”
朱熙在笑,但笑得眼眸里似乎带有泪水,不知是笑的泪还是别的泪。
“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你还在想女人的事……陆离,你该死。”
“那你崩了我啊?你的枪呢?你朝我开枪啊!”陆离的不满爆发出来。
朱熙居然真的从垫子下摸出那把手枪,就这么直接将枪口顶在陆离的脑门上:“我当然敢开枪,我们一起死在这。我现在觉得,和你死在一起或许也还算可以接受,总比在绝望中被冻死更好。”
陆离心中一凉,他没想到这娘们来真的。也许是长期的困境,也许是刚才的谈话激起了朱熙心中某种感性的冲动,总之她做出了极不理智的事。
枪口冰凉,比严冬更冷,比人心更寒。
朱熙这种时候居然还在笑:“姓陆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之前是不是觉得和堂堂公主被赤身裸体被困在一起,总能发生点什么?你的下半身是不是这么告诉你的?”
这话让陆离的怒火再次升腾起,压过对死亡的恐惧:“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难道不是?!”朱熙声音变尖,另一只手探入身下,直接抓住了小陆离,“被枪口顶着这玩意可还坚挺着呢!不是吗?”
陆离深吸一口气,他心中闪过许多画面,他讨厌朱熙吗?讨厌。同情吗?同情。二者并不冲突,
“你开枪吧。”陆离闭上了眼,“我不想再和你争执了。我们不是一类人,永远也无法互相理解的。正如你不可能信任我,我也不可能真的信任你一样。你这个疯娘们!开枪!”
朱熙哦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