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莹嫌弃地看着这个连小孩子都要吓唬的少年,旋即笑着叹了一口气,似乎将心底的浊气都吐了出来。
“在仙阁,师兄师姐待我如亲人,师傅待我如女儿,但现在,我成了叛徒,师傅成了我的仇人。”
“你有没有想过,有人是在借着章启的名义作恶呢?宗门太上长老几乎是稳固宗门气运镇压灵脉根基的存在,岂会随意来至这京畿凡人之地烧杀掳掠?”木离语气平静,却让少女眼中渐渐多了缕光芒。
那光芒,比梧桐树冠缝隙透进来的阳光更闪亮,因为少女无法反驳,身为明莹之体的她无法反驳……
“木离,你说的是真的吗?可能性会不会低了些?”明莹望向少年,急迫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她知道,眼前人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抱歉,或许是因为之前我在仙阁的遭遇,对整个仙阁的印象都极差。”木离突然停住身形,转身看向眼中盈着光芒的明莹。
少女也缓缓转过身来,梧桐长街上,少年清澈的嗓音如同秋日潺潺的风:“今天擂台上,我询问过苦渡,他不会骗我,从他说的话中,我推演了数十遍,章启长老,八成是被嫁祸的!”
风起,自长街而下,仿佛阳光都在风中流动,或金黄或翠绿的梧桐飘起,磕磕绊绊沿着街道向着远处飞滚而去,刹那清空了这石板街。
可树枝摇晃,又有新叶落下,一片巴掌的枯叶悠然飘来,盖在了少女冠钗柔顺的头发上。
木离伸手去撷,却顿觉胸口捱了一记粉拳。
复杂心绪交织,明莹一双拳头轻而快地落在少年胸膛,如掉落泪珠一般,迅疾轻柔。
“木离,你不能骗我,你不能……”
“你这妮子,我就是骗你千件万件,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乱说!”木离拿起略显柔韧的梧桐叶,捉弄般扫在少女脸颊上,伴着泪水将少女弄成了个大花脸。
女孩轻哼一声,一脚狠狠踩在少年的脚背上,迅速转过身去,一遍又一遍擦着泪水,只留少年一人抱着脚呲牙咧嘴。
难以言喻的悲苦早就埋没少女的思绪,但只是一个稍微不那么坏的推测,就足以让绝望中的明莹情绪崩溃,像是极暗之地的一束光投在身上,丝丝温暖与明亮就让少女想起,自己曾经所在,是一个极其温暖明亮地方。
少顷,略显跛脚的木离与揉着额头的明莹来到那两个中年人指明的湖畔桥头,少女的心绪已经整理好。
眼前已经重新修葺,似乎已经入住了一处新的人家,但还是能看到一株半边焦黑的梧桐树在河畔,像是记录着曾经此地的一场大火。
“神体降世必有异象,若是章前辈能发现,必然早就差人与你父母商议,可此地是京畿之地,最先发现你降世时异象的,定然是星宿神宫之人。”木离眼神锐利,似乎完全进入了坐忘状态,缓缓分析着,向那户人家内直接走去。
明莹紧紧跟随,少年说什么她也跟着推演一遍,这里的真相对她太过重要,同时关系到少女最为重视的父母和师尊。
术法之下,无人可见,屋舍之内的布局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木离发现这房屋上满是祈福和镇宅的物件,应是房屋的现主人也知晓此地曾经发生过祸事。
直直走到曾经作为小花园的某处墙角,木离发现角落内引入宅子的溪水依旧沿袭旧址,少年当即以灵气化作藤蔓沿着墙壁向下探去。
“此地依旧是老宅子的地基。”
藤蔓牵扯出一撮漆黑泥土,木离掌心灵气流转,将每一颗沙尘散在掌心,眼中观望之术窥视,联系着蔺游的讲述,其脑海中渐渐倒映出当年的大火,“敢在京畿之地作恶,必然是有着底气,可这火,却连灵光境修士的灵火都比不上。”
木离只说确切事实,不做猜测,毕竟大修士压低修为用出这种火焰也不无可能。
“木离,三师兄说是寻仙台的修士所为,可近些年亡灵洲发生不少乱事,寻仙台几经动荡,几年前成为星主,可最近又跌出二十八星宿,我们还能找出那个人吗?”
“能!”木离确信般说道。
“此人行事卑劣,能让章前辈出门相谈的修士定然是大境界,有可能作下杀孽的和去拜访你师傅的未必是同一个人,但绝对有着关系,毕竟此人知晓寻仙台大修士想要去拜访的是章前辈!”
木离也是遭受仙阁那般对待后,彻底将这个势力当做邪道来看,但如今有所改观之后,才窥见大量蛛丝马迹。
真可谓是思想方向决定了信任哪一种推测,木离当时只认为仙阁虚伪至极,无恶不作,哪里愿意去思索对方是否是被冤枉,或者说,仙阁几乎将他碎尸万段,他也只想着将对方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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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下不了定论,但可以先调查一番了。”木离神情冷峻,轻声念道:
“斗木城的聚灵境或是灵光境,擅长变化之术,与寻仙台有关系,地位不低,且心性狡诈!”
蔺游说过对方甩手点指就为明莹开窍,还施展过定身术,但这些,任何一个修士对凡人施展一些术法都能做到,若是真的有本事,何必在凡人面前炫耀?
但让木离认准此人修为不高的重要一点是,此人的灵火连蔺游夫妇的魂灵都无法打散,甚至让二人在功德之气的庇护下前往了阴间,如果是大修士怎会留下这种把柄?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木离就给明莹一种接近真相的感觉,少女不由对木离的缜密思维感到佩服。
“寻仙台初次迁来京畿之地后,并未直接担任星主,那些时间,对方又是什么身份呢?”木离喃喃自语,不必猜测,一个大宗门到了此地,身份定然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