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现在的表现,可以说已经非常克制了。
当然,除了他们骨子里的柔弱顺从,习惯了听从里坊高层的安排行事之外,耿煊撒出去的那近二十万两银子同样功不可没。
甚至,对许多坊民来说,后者起到的作用还要更大一些。
耿煊问:“你们没有告诉他们,我打算重新疏通洙水河道之事吗?”
梁文英闻言,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道:
“说了,不过,那些原本就心里没底的坊民,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反倒更加没底了。”
耿煊一愣,继而恍然,失笑摇头。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处在他们的位置。
对这种“天降馅饼之事”有所顾虑,甚至完全不相信,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过,耿煊对此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会是最好的说明。
心中这般想着的耿煊看向彭柯,问道:“筹备之事,做得如何了?”
彭柯回道:
“我已将五坊之内有经验的老师傅集中了起来。
主要有两类人,一是以前在里坊中,主持过水渠、水塘的挖掘,房屋的建造,山石的开采的人。
另一类是能够合理安排数百甚至数千人进行田间管理,抢种抢收之人,他们能将坊内有限的人力更好的调动起来。”
耿煊闻言,心中默默点头。
彭柯搜罗的这第一类老师傅,在他看来,就是一个项目的技术总工。
而这第二类老师傅,则相当于一个项目的现场主管。
彭柯还在继续汇报道:
“此前,在罗青的建议下,我又特地将五家里坊的各种匠人都聚集起来。”
“因为前面一段时间,大家都要分心参与五坊营地的建设,分不出太多精力,进展不是太快。
现在,随着五坊营地的局面逐渐稳定下来,大家能够将更多时间和心力都投入到这件事上,推进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
“不过,现在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最后,彭柯如此说道。
“什么问题?”
彭柯回道: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筹备,都是根据我们坊几百年前,本就不多的一些记录作为参考。
这些记录本身到底有多少的真实性,又有多少是臆想补充,甚至是夸大其词,作为里坊后人,我也是不确定的。
更别说,这几百年下来,世道变迁。
当下那淤塞河段的面貌,也必然与当年河道刚被封堵之时不同。
需要用到的人力,投入的设备,乃至具体的动工方案,都是不同的。”
“所以,筹备工作到了现在这一步,不去现场进行实地的考察,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有效进度的,一切都会沦为一个游戏。
但我考察了一下洙水河道的走势,咱们若要想去淤塞河段现场勘察,必须经过百源集、安乐集这段‘北八集’区域。
所以,这件事到了眼下,也就很难再往下推了。”
耿煊点头。
现在,有吴益这块石头挡在那里,不将其搬开,后续工作确实无法继续推进。
耿煊对彭柯道:
“若是如此,那你还得再等几天。
不过,我相信,解决此事,时间也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