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哥儿先是懵了一下,接着就反应过来,羞得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感情你们早就知道了?”
杜二嫂捂着嘴笑,“爹娘和你哥哥们多心疼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就打听明白了。”
“总不能我家小哥儿被人勾搭走了,我们才知晓。好在那个小包是个老实的,不然……”杜母冷哼一声,没说下去。他们是本地人,弯来绕去的总有些关系,断不能叫自家小哥儿被欺负了。
杜爹抽了口旱烟,下定决心,“儿大不由娘,既然你愿意,就叫他家来提亲吧。我们也不用什么贵重的彩礼,但该有的尊重也还是得做到位。”
“是这个理儿。”杜母给自家小哥儿捋了捋头发,轻叹一声道:“你是全家宠到大的,就没吃过苦,娘以往总想着给你找个殷实的人家。可往后的日子总归是你自己过的,你既愿意,爹娘也不拦着。好歹如今有了指望,且熬着吧,看你的运道了。”
杜二嫂家中也是做生意的,还比杜家强些,因而性子更精明,敢想敢赌,闻言笑道:“爹娘,要我说你们就多宽心。十二三岁的童生,又跟着解元郎读书,举人咱不指望,秀才总归是没问题的。他又从小跟着哥哥长大,咱们月哥儿嫁过去,指不定就沾了光发达了呢。”
杜母何尝没有想过,但也只敢想想,秀才是那么好考的?她家唤子功课在学堂算是顶尖的,先生也只敢画大饼说日后考个童生呢。“行啦,咱也别多想了,小包那孩子说来也踏实,总归日后能自个儿挣出饭钱来。”
至于住的地方,杜母有些小心思,那个小包干了那么久,总有些积蓄吧,自己到时再多补贴些嫁妆,先在州城买一两间屋子住着。叫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小包居然真有些本事,住房的事情一下就解决了。
“他真的有八十多两银子?”
月哥儿点点头,也有些高兴,“他们兄弟俩运道好,小闵给卫解元当书童,念书的银钱都是柳老板和卫解元出的。平日里的吃喝,也没用他们自个儿花钱,因而小包的工钱都攒下了。算一算,除了酒席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开支,估摸着能剩那么些。”
杜母乐得牙不见眼,“这还没成亲呢,他居然就愿意给你透底,看来真是个诚心的。”
“他本来就好。”月哥儿忍不住给自己心上人说了句好话,又害羞得低下了头。“小包说日后就是一家人,没必要瞒着。这钱多给些彩礼或是买宅子都可,权看咱家的意思。”
杜母更高兴了,眼下日子穷些有什么,只要心往一处使,日子就不怕过不好。杜母当下拍板道:“彩礼就按州城的行情给,八两,拿来走个过场。娘再跟你爹说,给你陪嫁二十两。拢共二十八两,你都带回去,凑个一百两的整,到时置上两间房子先住着,等日后攒够了钱,孩子也大了,正好再换个一进的院子。”
哥儿不值钱,州城也不例外,寻常人家收了彩礼都只象征性地给些帕子、一床被子,就没听说过能把彩礼都陪嫁回去的,遑论这么重的陪嫁。月哥儿嗫嚅着嘴唇,半天才哑着声音喊道:“娘,都是孩儿不孝。”
杜母把他揽进怀里,也红了眼眶。“娘就你这么一个心肝,啥都舍得,只盼你日后能把日子过好。”
听了杜家的回话,柳天骄都忍不住感叹,“小包这门亲事找得好啊,他家也真是舍得。”
卫文康笑道:“江闵那个贼精的都能亲自撮合,想来也不差。”
“也是,那小子眼光最好了,到时咱们也送个重些的礼。”柳天骄想了一下道:“小包没有爹娘长辈,提亲的时候,卫解元您要不给个面亲自去?”
卫文康一口答应,“好啊,这小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杜家是知道小包跟卫解元两口子关系不错的,但人家两口子一个解元一个大老板,想着总归不是那么好亲近,婚宴的时候能出席就算是给面子了。万万没想到,卫解元柳老板居然亲自上门提亲,还是以小包哥哥哥夫的名义。
解元郎啊,平日里见了都不敢上前打招呼的人物,居然来杜家提亲了。整个巷子里的人都来看热闹,那些说杜家挑剔太过,月哥儿只能下嫁给个小伙计的,再没了声音,人家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弟弟都是童生了呢。
赚足了面子的杜家只有高兴的,二话没说就把亲事定下来了,成亲的日子就在十月。即将成家的小包干劲儿更足,把食肆打理得井井有条,柳天骄更加放心地扑在了新酒楼上。
九月,历经了大半年紧锣密鼓的赶工,新酒楼终于落成了,卫解元亲自写了招牌——江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