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个碎嘴子弄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说人家卫夫郎长相丑陋、脾气凶悍。今日一见,多好的人,和气能干,长得也好,圆圆润润的,多有福气。”
康夫人说着带些埋怨道:“前两年我就说该早些结交,你非要拦着,如今倒好,人家起来了,咱们过于热络,倒显得跟势利眼一眼。”
康大人笑道:“看来那卫夫郎是真合你的脾性。”
“可不是,我听说他还在州城开了家食肆,生意好着呢。”康夫人轻叹一声,“众人只瞧见卫解元今日的风光,那些眼高于顶的还看不上卫夫郎一个屠户家的小哥儿。要我说,他一点不比卫解元差,换了谁那样的境地能把日子过得如此红火?”
经了娘家极盛时的人人吹捧,到娘家衰落时的艰难,再到娘家起复后众人嘴脸的转换,就连枕边人都一直打着算盘。康夫人恍然明白,依附于他人终究是虚妄的。
以往经过市集,看那些女子哥儿摆摊谋生,康夫人只觉可怜,没个好出身所托非人,还整日嬉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如今康夫人明白过来,人家苦点累点,却是靠本事养活自己和家人,不必仰人鼻息、惶恐度日,如何不该笑,如何不该自豪?
康大人是这个男尊女卑世道的得利者,自然没有夫人的感概,只道:“卫夫郎是有些本事,你喜欢多来往便是,不用顾及许多,也无需为清儿特意做什么。同窗情是最纯粹的,咱们插手太多,反倒是不美。”
“那你今日为何还来?”
“今日可是卫解元的大日子,咱们自然要来表示一下态度,谁家爹娘对孩子的同窗不重视?”康大人接着又嘱咐道:“你记得与清儿说,他中举的喜宴定要给卫解元发请帖。”
康夫人道:“这还用你说?要是清儿有个夫郎就好了,与卫夫郎也能玩到一处去。”
“他年纪尚小,不急着定亲,说不得过几年还能往上走一走。”
“再等等也好,只是我就这么个儿子,选儿媳妇的事情必须得我点过头才行。”
“放心,定娶个合你心意的。”别看康大人风流成性,当初康夫人可是他自个儿看中极力求娶的,说到底,美□□人,前程更诱人。如今夫人娘家又起来了,康大人更不会犯浑。妻兄在京城为官,接触的世家名流多,说不得以后儿子的姻缘还要靠他牵线呢。
康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最好像卫夫郎一样,是个性子爽朗、能干的。对了,我听说刺史大人也送了礼?”
说起这个,康大人也有些犯嘀咕,“刺史大人是个冷淡的,从未听说他与谁私交甚笃,此次居然给卫解元送了礼,也不知晓二人是有何渊源。”
“你当我为何问你?今日下人来报刺史大人送了礼,卫夫郎神情颇有些怪异,只是很快就笑盈盈地遮掩过去了。”
“怎么怪异法?”
“寻常人得了刺史大人送礼,定然是喜出望外的。卫夫郎虽也有惊讶,但全无喜意。”
康大人盘着手里的核桃仁道:“这倒是怪了,待回去打听打听。”
袁麟是个有本事的,上任没多久就做了不少实事,对内改了宵禁规矩,不再实行坊市制,州城商贸一下子就活跃了不少;对外修建码头,大力发展水运,改善与邻州的关系,一同剿灭盘踞在三不管地带的盗匪。
对上更是没白费他的背景,顶了许多压力。就拿此次乡试来说,江东出尽了风头,其他各州能没有意见,上面能不怀疑科考的公允?就算科考本身没有问题,如此一家独大的形势也不会是当权者想要看到的。可偏偏到现在都安然无事,州学仍旧大肆庆祝,前来求学的学子也住满了各大客栈,只有袁麟有那个本事。
自己也算是才学出众之人,家里也有钱背景,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才做到江东同知,而袁麟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岁,就成了自己的上峰。康大人心中岂能没些想法?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看下来,康大人对袁麟已经心服口服,只想着好生办事,待袁麟高升之后,能跟着往上走一走。
若是卫文康当真与袁麟有些私交,那又得重新评估这个新解元的能耐了。
卫文康这场喜宴办得那叫一个风光,顺带着还给柳天骄带来了意外之喜。也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有捧场的意思,好些人都说要去柳天骄的食肆品尝一番。今日来的可没几个家境差的,若他们真能大驾光临,柳天骄琢磨着怎么也得新上几个硬菜。
另外要抓紧把松意培养出来,等他能独挡一面,自己就能再开家食肆。不,要再开家酒楼,既然客栈都能借卫解元的名头做生意,自己这个夫郎再利用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反正今日看康大人的态度,应当没有什么不识相的人故意来找茬了。还是他家夫君有本事啊,结交的好友一个比一个得用。
至于袁麟,柳天骄选择性地忽略了,借这种人的光,他都觉着对不起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