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骄坐在马车上,脖子却伸长了一直往身后瞧,直到快出城了才有些丧气地把头扭了回来。“这个庞教习,竟是真的不来了?”
卫文康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来就不来,回去停他一月吃食。”
柳天骄好笑道:“你怎么还生气了?人家又没正式收你为徒,就是正经师徒,也没见几个能跟着弟子千里迢迢考试去的,像是陈教习就没来。”
“他跟陈教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卫文康难得的固执,甚至是有些委屈,“总之就是不一样。”
柳天骄脸上的笑意淡了。自己的人自己知道,平日里瞧着圆滑好说话,对他在意的东西可是霸道极了。如今对庞教习这样,可想而知这个没有名分的师父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可惜了,也不知道庞教习为何没来。先前该是有暗示才是,不然卫文康也不会抱着这么大的期待。
“骄哥儿,你带的那些牛肉呢?”
“你问那个作甚?”
“我想吃了。”
“不是才吃了早食吗?”
卫文康很执拗,“嘴里就想嚼些东西。”
柳天骄拿他没办法,只能把牛肉干翻了出来。这些都是给庞教习准备的,他颇爱这些小零嘴,私下给卫文康教授课业的时候也常嚼着。
直到有回卫文康见对方难得胃口不好,知道是牛肉干嚼多了嘴里生了疱,从此严格控量,柳天骄才不再老去集市上寻牛肉。要知道耕牛是农家再重要不过的财产,官府也命令不得随意宰杀,纵使牛肉比猪肉价钱贵了好几倍,也一直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吁。”马车忽地一停,把里面说话的两人吓了一跳。
柳天骄忙撩开帘子看,见外面正站着一个衣裳不甚规整的男子,三十来岁左右,长相俊美,只是精神头不太好的样子,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庞教习,您怎么来了?”柳天骄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忙叫卫文康,“你师父来了。”
过了半晌,一张清俊的脸才出现在马车门口,冷着脸道:“庞教习好兴致,大早上来郊外出游。”
庞教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是啊,游着游着就到你这儿了,徒儿去哪?”
卫文康冷声道:“省城,去不去?”
庞教习扯了个大大的笑脸,“去,徒弟媳妇儿不介意同乘吧?”
柳天骄赶忙跳下车去,“不介意,不介意,请师父上车。”
庞教习一甩衣袍就跳了上去,环视一圈后眼睛就亮了,“还有牛肉干,快与我分些。”
卫文康把牛肉干往里面挪了挪,“我还要吃呢。”
“小气。”庞教习说着不由分说夺过去一大半,“越发不知道尊师重道了。”
卫文康冷笑,“哪个是我师父,拜过孔夫子吗?”
庞教习装傻,“没有拜过吗,我怎么记得天地都拜过了?”
卫文康咬牙,“谁跟你拜过天地?”
柳天骄跟着上了车,笑道:“师父放心吃吧,牛肉干本就是为您准备的。”
庞教习满意了,“还是徒弟媳妇儿懂事,不像有些人,脾气臭得很。”
卫文康冷笑,目光到底是柔和了些。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开头的兴奋劲过后,柳天骄听着两人谈些他听不懂的话题,慢慢睡了过去。
沈知行和秦百宣一直知道卫文康有个心心念念的师父,今日得见,见过礼后便请教了两个问题,开始还有些试试对方水平的傲慢,结果庞教习一开口,两人就被震住了。秦百宣这个内敛些的还好,沈知行直喊卫文康那厮是个阴险的,这么好的师父藏着捏着不让人见。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一脸懵的柳天骄被请到了秦百宣那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