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骄搓了一会儿脚,自顾自念叨,“中午吃什么,鸡蛋还是大骨头?”
两只蔫头耷脑的狗一下来了精神,耳朵竖得笔直,“呜呜,呜呜。”都要都要。
柳天骄轻轻踩了踩两只狗脑袋,没好气道:“一听到好吃的就来劲了是吧,平日里怎么不见这么聪明?”
两只狗尾巴摇得跟风车一样,完全把柳天骄的责骂当成了夸赞。
两样都吃是不可能的,柳天骄自个儿一个人还是有些犯懒,干脆下了碗面,又煮了三个鸡蛋。酱红的面条一下就让人瞧出麻辣滋味来,几匹脆嫩的菜叶子委屈地趴在一边,中心地带里是一分为二的煮鸡蛋,黄橙橙的蛋黄没有全熟,夹起来一吸溜就是嫩滑的流心。
两只狗脑袋眼巴巴地瞧着柳天骄,肥硕的屁股挤来挤去,随时准备着吃食掉落之际,一屁股将边上那个讨人厌的东西撞飞。
柳天骄已经习惯了它俩的德性,就那么把它俩晾着,直到两只狗都沮丧地低下了头,才一手一个鸡蛋扔了过去。
“嗷。”不愧是训练过的,两只狗反应极快,贴着肚皮一梭,鸡蛋就准确掉到了狗嘴里。
柳天骄一手一个,把两只狗翻了个四脚朝天,它们俩习惯了主人的蛮横,只“咯嘣咯嘣”咬着鸡蛋壳,腿腿都不敢动一下。
“啧啧,真是皮糙肉厚的。”柳天骄扒开它们的肚皮看,见刚刚磨过的地方肉还是粉嫩嫩的,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忍不住又使劲揉搓了几下。
文康兄心心念念的鸡蛋先叫狗吃上了,也不晓得他知道了作何感想。柳天骄叹了口气,见不到卫文康咬牙切齿想打狗的样子,觉得口中的鸡蛋也没有那么香了。
结束一天的课业,书生们拖着疲倦的步子走在州学最富盛名的学士路上,个个眼中都绽放着异样的神采。原因无他,明日就是州学一旬一次的休沐日了,再刻苦的书生到了休沐日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
无法,州学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每日卯时初便要开始晨练,由武师傅教习打坐和练体术,持续时间是半个时辰。晨练后只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接着便是晨读,学生们根据自己的情况复读四书五经及其他经典,直到巳时初才能吃早食。
相比起来,州学食堂的早食远比午时受欢迎,一个是因为早食清淡,调料少出错的概率就小。另外一个就是因为晨练和晨读对体力的消耗太大,再难吃的东西也必须硬着头皮塞下去,否则根本支撑不住接下来更为繁重的课业。
巳时三刻,州学的教习登场,经义、策论、诗赋、杂文、律法、算学等等开始轮番轰炸,直到申时三刻吃晚食。中间整整两个半时辰,仅有两刻钟休息时间,定力但凡差点儿的都得走神。
但州学教习们并不像私塾先生们一样爱操心,瞧着哪个学生在课堂上开小差就叫起来罚站或是戒尺伺候,州学的教习们才懒得管你走不走神,反正只讲解自己的,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的出去就是了。
卫文康在课堂上就见过许多学生悄悄溜走,以为他们是贪玩,结果有一回晚上出来散步时,瞧见一间大课室还点着灯,里面人声鼎沸才明白。
人家哪里是出去玩,人家就是觉着教习们教授的东西不合自己的口味,干脆出去与同窗们探讨学问去了。以为自己很勤奋,同窗们好些都在摸鱼的卫秀才当场破防了。
原来不是人家不努力,而是人家早已把先生教授的东西弄懂吃透了,而自己还在沾沾自喜,且秦百宣和沈知行都是逃课的一员。
忘了说,虽说州学今年只招收了六十人,但却是打散了分在了好多个班,分别是甲、丙、戊、辰、庚、癸、戌、亥,各班新生数也不一样,全凭借入学成绩来。
话说以往州学也是按照入学时间早晚分几个年级,每个年纪再按照学子的成绩分为若干个班级,刚入学的学子都在初级。
现任院长一上任却是把承续了几百年的老办法一股脑扔了,直接打破入学时间,所有学子按照成绩分班。从甲乙丙丁到庚辛壬癸,再从子丑寅卯到申酉戌亥,整整凑了个天干地支二十四个班级,每个班级二十来个人,每年岁考过后就调整一次班级。
大家都是秀才功名,水平相差能有多大?但凡懈怠些,可能一次岁考后就从前几的班级直接滑到后几。每年这么公开处刑一次,就问谁敢懈怠?
一些入了州学好多年的学子,本来兢兢业业,以为凭着自己多年的积累,总能比新入学的新瓜蛋子优秀些,哪怕一时考不上举人也可能是时运不济,结果被现任院长一搞,得,遮羞布是一点不剩。有些年岁大实在是跟不上这个节奏,顶不住压力直接退学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