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家是不是又出事了?今早我路过的时候,听到小钱氏在那哭,那叫一个惨哦。”
“你还不知道啊?天刚亮的时候,关氏就带着人把二房搬空了,说是墙都扒拉倒了半片。”
“她还真下得去手,以前只听着小钱氏咋呼,倒是没料到这也是个硬茬子。”
“谁叫柳老二两口子自己造孽呢,硬生生把亲兄弟害成了个废人,关氏自个儿不想法捞些银子,怎么养活一大家子?”
“说来柳金儿也真是个狠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愣是没有露个面,这个闺女算是白养了。”王家婶子生了五个,全是男娃,很是得意,就瞧不上生闺女哥儿的,什么事情都爱往男女之别上扯,显出自己的福气来。
李大娘瞧不惯她的张狂样,虽然她也觉着还是男娃好,可也不是什么屎盆子都要往闺女哥儿身上扣。“柳老二两口子也没把金儿当闺女养啊,人吴家又是高门第,哪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王家婶子撇喷嘴,到底不敢再跟李大娘硬顶着来,这婆娘嘴巴也利着呢。
反正这些天清水村的谈资都是柳家老宅提供的,大家伙初时还有些后怕,没想到自己身边盘踞着柳老二柳老幺兄弟这种毒蛇,知晓两兄弟都被县老爷抓去行刑了,唏嘘之余就纯看热闹了。
今天是柳老爹柳老娘哭儿子,明天是妯娌间斗法,后天是柳成器失踪,反正他家的热闹就没停过,倒是把卫文康中秀才的喜悦都冲淡了许多。
柳天骄本想事情过去了再给卫文康办个喜宴,卫文康说算了,村子里才出了命案,太张扬不好,只单独请王夫子、吴举人这些聚一下就好了。柳天骄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大仇得报,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卫文康看在眼里,知晓这是又把柳天骄的丧父之痛唤醒了。人的记忆就是这样,什么好的坏的不想都没事,一想起来就有百般滋味,外人怎么安慰也没用,还是只有靠时间慢慢冲淡。
说来柳家老宅现在的家当都是柳老大攒的,分家的银子也该都归柳老大,之前柳天骄还想着从柳老二和柳老幺家撬些银子回来,如今人都没了,也没有再大张旗鼓上门要债的心思。
反正柳老二家的银子大都被关氏拿去了,不管这钱最后有多少用在柳老三身上,自己是不亏心了,说到底柳老三也算是帮他和卫文康挡了灾。
柳老幺那边大头是县城的宅子,这个肯定是得要回来的。清水村的宅子和地,柳天骄干脆捐给了村里人。
别看现在村民们觉着柳天骄家可怜,说起柳老二柳老幺来都是深恶痛绝,可过不了多少时日,有些自认心善的就会说柳天骄心狠,卫秀才欺人太甚,不顾爷奶,活生生把两个亲叔叔搞得家破人亡。
柳天骄倒是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卫文康却是还要考举人的,不能把名声搞坏了。倒不如现在给他们些好处,叫他们闭嘴。
村里人没想到把人送到了县衙还能得到好处,直说柳天骄和卫文康是和善人。
至于县城的宅子,柳天骄进去看了一下,跟卫文康说里面有股怪味儿,不想住,干脆卖了算了。卫文康没闻到什么怪味儿,知晓柳天骄这是嫌柳老幺住过的宅子晦气,想着自家确实也不会在县城长住,便也赞成把宅子卖了。
别看柳老幺人品不行,眼光着实还不错,这宅子买的时候不突显,如今过了几年一看,离安泰县最豪华的西风街就隔着一条路,买来做买卖自住都很便利。
一听说这宅子要卖,好几个牙人都上门来问,柳天骄打听了下寻了个最老实的,也不指望卖出特别高的价来,只别找不靠谱的买家糊弄人就是。
果真,过了没多久牙人就寻了个不错的买家。家中做吃食生意的,看中柳天骄的宅子离西风街近,每日里来回便利。价钱给的也合适,二百六十两,过户当天就给银子。
柳天骄也是个干脆的,当天下午便与人到县衙过户,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回了家。
“哎,还是老头子厉害啊,你瞧咱俩辛辛苦苦这一年多,还没他一笔赚得多,要不是遇到了长虫,他这票干得可真是漂亮。”
卫文康靠近了些,两人挤到一块儿,“我岳父一直是个能干人,你说这会儿到了地府会不会谋个将军当当?”
柳天骄“啊”一声,然后笑了起来,“还将军,你可真敢想。”
卫文康理直气壮,“咋不能想呢,我岳父作战勇猛是出了名的,又是个能结交人的性子,要不是武将选拔以家世门第为主,他早就当上将军了。总不能到了地府还兴家世门第这一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