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犯傻,男人啊,有家有孩子心才真正定了下来。”高叔闷了一口酒,看出柳天骄的敷衍来,给他说起掏心窝子的话。
“我在外头闯荡那些年,手里有点儿小钱,美貌年轻的姑娘哥儿也碰见了不老少。反正只要你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谁管你年纪多大、有没有家室?我也是个俗人,可比不得你爹本分,有那漂亮的不用负责的,也不是没有玩过。可玩归玩,我人终究是要回家的,钱也还是要拿大头回去。为啥?家中还有我的血脉呢。”
柳天骄乐呵道:“高叔,您年轻时居然这么风流,难怪我爹说你最喜欢吃腰子呢。”
“想什么呢,你别给我偏题,这会儿说的是生孩子的事情。你家如今没有公婆催促,可卫小子总该是着急的吧?他如今是秀才公了,哪怕每日里在家坐着呢,都有的是人上赶着招惹,你可得赶紧生个孩子把他心定了。”
虽然知道高叔是为他好,可柳天骄还是心里不舒服,说得好像他的价值就是生孩子似的。“一个家能不能过好,哪里是一个孩子说了算的。我能生,他换个人不一样能生?”
“你生那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别的人生那叫私生子。你供他读书,对他有恩,再有了孩子,就算日后他有什么花花心思,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懂了吗?”
“懂了懂了。”
“你就嘴上说懂了吧。“高叔哪里不知道他的德性,可也只能劝到这个份儿上,别的也只能看他自己了。“算了,先吃饭。”
柳天骄听他总算不念叨了,赶忙给人盛了碗鸡汤,满脸殷勤道:“尝尝这汤鲜不鲜。”卫文康要在就知道,这丫哄人的嘴脸都一样。
高叔接过来喝了一口,赞道:”鲜得很,你带的这蘑菇不错呀。”
“那是,这种蘑菇就出了一小点儿,我都舍不得卖呢。您要是自个儿不会做,就带到食店里,叫厨子帮您做。”
“好。”高叔又喝了一口鸡汤,味道确实好,但觉着还是不如他的把子肉过瘾,又夹了一大块把子肉。一口下去,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入口有独特醇厚的酱香。
铺子已经趁做饭的空当过户到了柳天骄的名下,吃完午食,把桌子和灶房收拾好,柳天骄就要回去了。
“高叔,我给您多做了些把子肉,都吊在井里了。天气热,您记得早些弄来吃,不要放坏了。”
“好。”高叔答应着,从兜里掏出五两银子来,“这个你拿着,当是给秀才公的道贺,日后好好过日子。”
柳天骄忙推了回去,“高叔,这个我不能要,您能把铺子卖给我就很感激了。”
“道贺礼哪有不要的,难不成秀才公的喜酒你就不请我喝了?别到时去了,人家说,哪里来的老头子,只会骗吃骗喝的。”
“贺礼也不需要这么多啊。”
柳天骄还待再推拒,高叔不由分说地把钱塞到他手里,“我又不差这点儿钱,你有空多来陪陪我,比什么都好。”
卫文康并不知晓柳天骄将将被人塞了五两银子,他按着柳天骄的吩咐,带着金泉往村长家去,到了地方却说放金泉半天假,叫他回家歇着去。
金泉不干,“骄哥儿说了,让我好生跟着你。”
“不用,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可你是去打劫,不是,借钱的。把人惹恼了怎么办,我要是不跟着你,叫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骄哥儿不得扒了我的皮。”
“他们不敢动手。”卫文康胸有成竹,“我预备去县衙谋个小吏当当,要是将我得罪了,他们日后能讨到好?”
金泉皱眉,“你不考举人了?
“考啊,这不是吓唬他们嘛。人都说小鬼难缠,赋税劳役可都掌握在那些小吏手里,于成久当了几十年的村长,知道轻重。”
金泉见他思虑得周全,放心了些,可还是坚持要跟进去,“万一他老糊涂了呢,多个帮手也更放心些。”
“我这回是要去把人得罪死的,你们一大家子还要在村中过日子呢,没必要跟着去淌混水。”卫文康拍了拍金泉的肩膀,他身量一直很高,如今长了些肉,整个人的气势也显得足了许多。“放心,骄哥儿不会知道的。”
金泉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只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成了一个格外可靠的人。好像只要有他在,什么事儿都能轻松做成,叫人不由自主地听他招呼。金泉最终还是选择了听话,“那我就在外面守着,你有事大叫一声我就冲进去。”
“好,那你躲远些,别叫人看到了。”
金泉应了,身手灵活地就往后边的林子里头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