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咄咄相逼,祁绚只摇摇头,“我所说的‘路’,可不是这种踩着同胞的鲜血和尸骨才能走下去的东西。”
“……那你到底是想……”
“我们为什么要和芬里尔对着干?”祁绚抬眼,似乎很奇怪地问,“他们想要袭击东养殖场,也就是说,他们打算解放原本被关在这里的兽人。既然如此,难道不是我们最好的帮手吗?”
大个子一愣,猛地明白过来,惊愕地瞪大眼睛:
“等等,你该不会是打算反抗星长?!”
“为什么不可以?”
别说是对面,就连早就有所意识的苍叔和苍凯,听到祁绚这么明目张胆地放话出口,也不禁浑身汗毛直立。
大个子失声:“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是多天方夜谭的事情吗?比对付芬里尔更困难十倍、一百倍!”
祁绚盯着他:“怕了?”
“什么——”
遭受侮辱的表情尚且凝固在大个子脸上,祁绚已挑起眉峰,带着异样的认真说:
“我觉得很生气。”
“你明明是原先属于芬里尔的人,现在居然宁可朝他们兵戎相见,也不愿意向真正的敌人举刀?既然有着赌上性命的决心和勇气,为什么不更大胆一些?”
想到先前的画面,祁绚眼神微微一动,声音随之低沉下去:“你是A区的,可能并不清楚这边的情况。D区在被带来这边之前……爆发了一场混战。”
“兽人们彼此厮杀,希望能在开赛前尽力博得更多的生机。杀戮和混乱一直持续到凌晨,流出的血铺了一地,就像染上腥锈气味的红地毯。
到处都是哭声、惨叫、求饶,到处都是死不瞑目的尸体。”
“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我知道很多人在报名狩猎赛前就拥有了这种觉悟。为了生存相互残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
没有一个人前来阻止,告诉他们,今年的赛制有所改革,不需要头破血流地去争那唯一的位置。
或许是为了制造看点,或许是因为遗忘,那么多兽人的性命宛如轻飘飘的薄纸,就这么毫无意义地零落成泥。
“……我很生气。”
祁绚说,声音如凝寒冰,“为什么他们不在乎那些人的生命?为什么我们要乖乖充当取乐的表演道具?”
“为什么他们不把兽人当人,我们就也不把自己当人了?为什么明知道规则的不合理,而不去反抗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难道你们真的不觉得愤怒、不感到屈辱、心里没有不甘吗?!”
质问一声比一声高昂,带着不容置喙的飓风,将一切自欺欺人的掩饰撕毁殆尽。
白发青年睥睨四下,容姿凛然,
满场鸦雀无声,只闻粗重的呼吸。
大个子双目赤红,青筋迸起,忍无可忍道:
“当然不是!”
“你以为我们会不恨那个狗屁星长,不恨那些为虎作伥的执法队?但能有什么办法?光凭我们这点人马,要怎么跟一星之长、要怎么跟联邦斗?”
他咬咬牙:“更不用说,不是谁都有这样的骨气,兽人内部根本无法拧成一团绳结。哪怕只是这场狩猎赛,也无法将所有人聚集到一起。”
“就算你能说服我,说服娜娜,说服在场的全部人也没用。还有很多A区出来的,连合作都不屑,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首领,根本不会听竞争对手的任何话。”
“为什么要说服他们?”祁绚蓦然问。
白发青年揉了揉手腕,语气淡淡:“说服不了,那就打到服气为止。”
“三天内,我要这个养殖场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