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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白狐（第1页）

“就是那只贪吃的小狐妖。”杜玉打量起杜瑶，她一如既往地用厚厚刘海遮住双眸。在那些神鬼志异里，狐妖多会吸食人的精气，杜玉不由担心杜瑶变得鬼气森森的是不是也有这个缘故？

“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杜瑶摇头，“你不会也被你师妹的鬼话骗了吧？”

“是吗？那就是我弄错了。”杜玉微微点头，“我还说我吃了那果子后想起点什么，原来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不是！”杜瑶忽然激动起来，“不是臆想的。”发现杜玉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她，杜瑶飞快地冷静下来：“……你骗我的。”

“所以那只小狐狸呢？”

杜瑶努努嘴，微微提起裙角，只见八幅的掩脚褶裙下露出一条不断摇晃的白色狐狸尾巴，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蹲在杜瑶脚边，正舔食着一块果核。察觉到杜玉的目光，小狐狸人性化地耷拉下眉眼，又藏到杜瑶小腿后，只把狐狸脑袋挡住，却露出大半个狐狸屁股。

杜玉恍然大悟，难怪杜玉平时走路不发出声音，像漂浮一般，原来一直是要顾忌脚边的小狐狸。

“你养了她多久了？”杜玉想去摸一摸霄飞练，可又觉得把手伸到妹妹裙子底下不太妥当，叫人看了去他再受宠也会被老太爷给打死。于是他改用一个更加体面的方式，用足履轻轻推了推小狐狸的屁股，让她藏得更妥当点。

杜瑶用埋怨的眼神瞅了他一眼：“很多年了，从我过继来后没多久她便找到了我。”

杜玉在茶亭坐下，不一会便有丫鬟给他们倒茶。等丫鬟离去，杜瑶才踢了踢霄飞练：“出来罢，都被人捉走了，还藏什么藏？”白色毛发的小狐狸这才委屈地从她裙子底下钻出来，朝杜玉小声地嘤了一声。杜玉又问：“她不会咬人吧？我可以抱一下吗？”

“放心吧，她除了吃什么也不懂，你就是打她她也不反抗，只会瞎跑，更别说咬人了。”

“你揍过她？”

“大半夜不睡觉在我耳边嚷嚷肚子饿，我听得烦了自然要教育妹妹。”

杜玉想起来杜瑶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姐，她练过杜家的腿法，还经常奉爷爷的命令赏给二哥几脚。杜玉小心地抱起白白的小狐狸，毛发软乎乎的，抱起来放在胸前也不挣扎，就这么委委屈屈地嘤嘤叫，杜玉猜她肯定在说“肚子饿了”。

“你别抱她，换季时她掉毛得厉害，落得一身白毛到时不好解释，下人们又得乱传了。”杜瑶提醒道。

“没事，我是道士，身边有些神神鬼鬼的事也正常。”不知不觉间，杜玉已经习惯用道士自指了，这个身份比武者方便得多。

“你知道她是妖怪？”这句话是个废话，杜玉其实想问杜瑶最早是怎么遇到霄飞练的，但他又觉得直接问像是质问，大可不必如此生硬，便胡乱找个话头。

“是。其实我刚遇见她时还不知道。”杜瑶端起茶杯，小口喝茶，“当时我刚过继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一次跟着大人去镇子上的集市，听到卖狗的说今天抓到一只大白狗。我过去一瞧，发现这小家伙饿得趴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我就偷偷把木笼子的木闩给放开。等我跟着大人回家时，才发现她跑出来后就一直偷偷跟着我。”

杜瑶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杜玉的脸色，她注意到杜玉面无表情，有些失落。

“我觉得这小家伙也是个没人要的，便将她收养了。我当时不知道她是只狐妖，还是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身边躺了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才意识这小家伙不是寻常动物。”

杜玉看着杜瑶的脸，还是没有把霄飞练大概率是她早夭的妹妹转生的事说出来。说到底，霄飞练是霄飞练，而不是一个被人寄托了不该有的思念的亡魂。

杜玉翻了翻袖兜，翻出几颗瓜子，喂给霄飞练。这小狐狸还挺机灵，将瓜子含在嘴里，嘎吱嘎吱地就开始用牙齿配合舌头剥壳。

“她平时怎么吃饭？”

“我会吩咐厨子在早上、夜间多做一份早餐、宵夜，拿到房间里喂她。平时还会去镇子上摆摊的农户手里买些腊鱼干肉。”

“挺可怜的。”杜玉想，这小家伙每天就藏着一个密不透光的小屋子里，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连吃饭都不自由，“以后就让她化作人形，出来和杜府人一起吃饭吧。反正镇子上的人都知道我抓到一个偷米小贼，就用这个由头给她一个身份罢。”

霄飞练听到这话，朝杜玉嘤了几声，还伸出湿润的红舌头舔杜玉的脸。狐狸的舌头上有倒刺，虽然她刻意收敛了，但还是磨人得很。

杜瑶拿起茶杯盖，毫不客气地敲向霄飞练：“别乱舔！”那当的一声，让杜玉知道妹妹根本没留手，这一下真不会给霄飞练打坏吗？她们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么？

杜瑶多解释了一句：“没事，她反正是狐妖，耐打得很，你不打重点她根本不长记性。”

被杜瑶敲打一番，霄飞练就老实多了，趴在杜玉胸前一动不动，只是偶尔摇晃耳朵，左顾右盼。

杜玉微微一笑，觉得她们相处的这模式有些滑稽也有些奇怪的温馨：“那果子也是你让她送来的吗？”他很好奇，杜瑶那间卖些奇怪怪的杂货铺到底开出来做什么的？

杜瑶明显紧张起来，杜玉观察到她下意识微微挺直身子：“那果子……有用吗？”

童真果能让人变回孩童，若说有用，杜玉现实的身体没有变化。可在秘境中，杜玉是确确实实变成一个十岁不到的小男孩，甚至在和花红楼双修时还颇显荒诞。

见杜玉不答，杜瑶又说：“我当时问霄飞练，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恢复起你小时候的记忆。她告诉我童真果也许可以，我便让她找机会给你送去，你已经吃了吧？”

“吃了，也的确想起一些事。”杜玉的确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大大多都是八九岁那一两年里一些零星的画面，都是他、杜玉、和李清雅三人一起玩耍的画面。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某个夜晚，杜瑶拉着他去找什么手链，杜玉还撞鬼了……

想到这，杜玉低头一看，发现小狐狸的脖子上果然挂着当年那根手链。

见杜玉看她，霄飞练高兴地蹭着杜玉的下巴，又情不自禁地舔起杜玉来。杜玉忽然意识到，她也许不是高兴才舔的，而是她想吃杜玉身上的灵气，又不会狐妖吸阳的秘法，所以只能用这种土办法……

她怕不是想吃了自己吧？杜玉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