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的头蹭了蹭自个儿的臂弯,忽而唇畔的甜笑凝固——
什么?宋凛生?
她心中一惊,猛地起身,肩头的披帛滑落在地她也浑然不觉,茫然无措地呆在原地。
她……她做了什么?
噼噼啪啪的声音随风而来,拂过文玉耳畔,她僵直着身子不敢动作。
师父说过,她万不可在他人面前显露真身,否则,若遇上居心叵测之人,她兴许就真的要做烧火棍了。
她怎么能、怎么能因为贪杯做下这样不顾安危的事来?
一时间,风声禁止,虫鸣消逝,文玉心口紧得发闷,身形更是僵直。
“小玉?可睡醒了?”宋凛生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话音毫无异色,反而是关怀备至。
文玉不敢轻举妄动,直至身后再一次传来宋凛生的呼唤,“小玉?”
文玉双手握拳,挺立着脊背慢慢地转过身去。
宋凛生会怎么想,又会如何对她?是请道士做法,还是请和尚念经?
只是待文玉全然转过身来,预想的一切并未发生——
院中的空地上支着一堆柴火,上头悬挂着一个圆头圆脑的陶罐,此刻煮地正沸,时不时冒出咕噜的声响。
宋凛生端坐在一旁,手中捏着一只汤匙,却并不损坏他半分仪容。月白的衣裳叫火光染上淡淡的光晕,他整个人似高坐云端一般,若不是那只汤匙,她还真以为宋凛生是天上的人物。
此刻宋凛生眉眼带笑,正轻声唤她小玉。
一旁半蹲着的自然是洗砚,他一手还往火堆里加着柴火,却也是忍不住转脸来看文玉。
文娘子这是怎么了?
一片宁静,毫无异常,文玉心中暗道。
只是……方才是怎么一回事。
文玉尚未想得分明,便听见宋凛生唤她,她犹豫片刻,仍不敢轻举妄动,“我……我……”
宋凛生放下汤匙,起身朝她走来,“小玉,方才可是发噩梦了?怎么吓成这样?”
他递来一方锦帕,神色如常。
文玉慢吞吞地抬手接过,小心地去瞟宋凛生的眼睛,她一面擦着自己鼻尖的汗水,一面忍不住胡思乱想。
是梦吗?
可是方才的情景就像真实发生的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显,她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额角——
并无异常,也没有梦中萌生的枝芽。
再抬眼看看宋凛生,他仍是眉眼带笑、神色温柔,而火堆旁半蹲的洗砚也只是满脸疑惑,并无什么旁的神情。
文玉登时松了一口气,就连紧绷的肩膀也落了下来。
真的是梦!
她真是枇杷酿喝多了发酒昏,竟做了这样的梦。
早知如此,她就该只饮一杯。
不,半杯、半杯足矣。
宋凛生见她眉眼总算放松下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俯下身凑近文玉,问道:“小玉?”
望着骤然出现的宋凛生,文玉仰面笑的灿烂,只要宋凛生不知道就好。
只要宋凛生不知道,她仍然可以留在宋凛生身边,帮他除危解困、化险为夷。
如此一来,还清因果、立地飞升指日可待。
文玉唇角扬起、贝齿微露,脆生生地应道:“我没事!”
她忽而起身,朝洗砚那头走去,“在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