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静默的宋凛生见了阿沅这副样子,若有所思地往内室望了一眼——
门窗紧掩、难闻人声。
正当文玉欲再次开口之时,宋凛生抬手牵住阿沅的小手,将衣袖从他手中解脱出来,“跟我来。”
送了你是一手牵着阿沅,一手扶起半蹲的文玉,指引着她二人来到距离内室稍远的连廊边。
曲折的连廊依水而建,顺着水流的走势穿插在山石景观之间,四周草木交相掩映,很是隐秘。
文玉惊叹于这巧夺天工的设计与修造,不禁连连点头。若是叫她一个人进来,恐怕还找不着路出去呢。
宋凛生扶着阿沅靠着廊柱坐下,自己和小玉则分坐两旁。
原先还有些拘束的阿沅,在瞧见池中锦鲤来往、碧浪层层的画面时,不由得便松泛下来。
他靠在宋凛生的身侧,拉着文玉朝水中看去,“文家姊姊你瞧,好多鱼儿呢!”
文玉循声望去,果然瞧见冒出水面的鱼群,只一下,便四散开来,消失不见。
她笑着附和,“鱼儿也归家去了。”
一旁的宋凛生笑意清浅,满目温柔地瞧着小玉同阿沅嬉闹,他三人依次而坐,倒很像……
很像少时父亲和娘亲带着他与兄长游湖。
言罢,文玉同宋凛生对视一眼,宋凛生很快便领会她的意思。
“阿沅,现在可以告诉阿兄,彦姿弟弟究竟是什么病症了吗?”
阿沅是懂事知礼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偏帮别人。既然他也顺着彦姿,那么想必他是知道内情的。
不会有大的妨碍,所以才放心不进去看个究竟。
阿沅犹豫着,左看看宋哥哥,右看看文家姊姊,在心中想着该怎么开口。
文玉俯下身循循善诱,“阿沅不是喜欢鱼儿吗?只要你告诉姊姊,姊姊打了上来叫宋伯给你烤着吃?”
阿沅却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般,大惊失色,他一面是连连摆手,一面赶紧说道:“不必不必,姊姊。”
“彦姿……”阿沅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收住了,慢慢道来。
“彦姿这几日会这样,我都可以理解的。”
阿沅一双眼闪烁着,似乎生怕文玉会真去打鱼,他紧紧拉住姊姊的衣袖,接着说。
“彦姿与我和阿珠不同,我们从前……从前就在长街上、破庙里讨生活,粗糙惯了。”他垂眸看着自己宝蓝色的衣袖,精致出彩的衣料、繁复华贵的暗纹,这些都是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
文玉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眼。
不同?有什么不同?难道这个彦姿大有来头?
宋凛生心中一叹,轻拍阿沅的手背以示安慰。他只想问问彦姿的事,并非有意勾起阿沅伤心。
阿沅咬咬下唇,将衣摆上的褶皱仔细小心地抚平,“彦姿……彦姿不一样,他原本是有家的。”
话到此处,文玉仍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是什么呢?
阿沅抬头看向宋凛生,问道:“宋哥哥,可知道江阳有没有一户姓闻的人家?”
宋哥哥是江阳知府,这事问他准是没错的。
闻?
宋凛生面色平和,心中却是一顿,“那阿沅可知是哪个闻字?”
阿沅拧眉想了想,彦姿曾告诉过他的,“听彦姿说,是见闻的闻。”
见闻的闻?
一股莫名而来的熟悉感在文玉心中涌动,抬眼却见宋凛生正看着自己。
宋凛生眉间的疑虑散去,这个闻嘛,他是知道的。
先前为了替小玉寻到阿兄,他同穆大人将江阳府的人家打听了个遍。
整个江阳府拢共只有一户姓闻的人家,是江阳小有名望的世家大族。
看着宋凛生的眼睛,文玉的记忆回笼,她总算想起来是在哪里听过闻这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