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小心些,别过了头,我冷眼瞧了这么些年头,咱们主子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真惹恼了主子爷,回头别说出宫,你想在宫里好好活都是痴人说梦。”
其实翠微不理解方荷到底怎么想的。
没有好前程不去奔她能理解,可明摆着的前程还往外推,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方荷懒洋洋趴在床上出神,没跟翠微解释。
跟翠微聊聊八卦还行,掏心窝子说话,这死丫头肯定不会给她保密。
她这才哪儿到哪儿,她有血脉关系的曾祖母那才叫折腾呢。
自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再叫魏珠和陈平宫里宫外不动声色地打听,方荷知道的事儿也就多了。
关于那位老福晋在京城的威名……嗯,花名,至今仍有人如数家珍。
她还活着的那位堂兄的长辈,只不过是父不详的其中一个,她只想跟一个男人生几个崽,过分吗?
但五月里去领月例的时候,连乔诚都劝她。
“先前你姑姑压着你,不叫你出头,估摸着是怕扎斯瑚里氏的罪牵连到你们姑侄俩头上,可现在主子们知道了也不在意,你也不必非要出宫啊!”
“就算想给徐佳氏留后,从乔家或者魏家过继几个嗣子,回头你在宫里站稳了脚跟,赐些东西,也能撑起徐家门户来,不会叫你姑姑他们断了香火。”
方荷对乔诚,没跟对翠微一样敷衍过去。
她早发现原身这位姑爹话不多,但行事可靠,算个难得的厚道人。
她和魏珠在御前伺候,乔诚怕叫人误会敬事房跟御前宫人和太监勾连,轻易不会找她和魏珠。
但他们有什么事儿,乔诚永远第一个无声帮衬。
“姑爹,我也与您说句实在话,其实我知道出宫未必有好日子过。”方荷矮了声儿,垂头丧气跟乔诚解释。
“只这些年我都存着出宫的心思,若不尝试一番,将来色衰爱弛,恩宠不在的时候,我一定会后悔。”
她很清楚,在这世道,出宫其实不是什么好选择。
跟太皇太后回宫的路上她亲眼见到普通百姓什么样儿,指定比耿舒宁在大山时的日子还要艰难。
说是给皇上办差,不如他的意,差事如何且两说呢。
没有权势,自由也不过是相对而言,低调不惹人眼还好说,可穿越女这体质,她也捉摸不透。
一旦真有权贵动点什么心思,即便太后为她撑腰,有时也鞭长莫及。
更别提,太后这几个月,根本就没再召见她。
宫里的往事魏珠查到的不多,她不清楚那点故人情份到底有多少。
离五阿哥开府也有好些年,她未必等得及。
可无论再怎么劝说自己,她还是无法放弃心里那点微末的念头。
她还是想做自己,二十多年的教育都告诉她她是个人,她不想做个物件儿。
她更想有个属于自己的,不必跟别人争,跟别人抢,能完整享受父母爱的孩子,这大概是她两辈子的遗憾。
但她也跟乔诚坦然:“如果尝试过,依然事不可为,好歹没有后悔和遗憾,到时……我应该就能全心全意伺候万岁爷了吧。”
上辈子的职业习惯,注定了她所有的挣扎都不会往死路奔。
就如现在跟乔诚交底儿似的,春来就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