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舍周围静悄悄的,骆孤云观察半晌,确认没有人。闪身进入院内。只见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伏着十来具尸体。左偏房已烧成一片灰烬,下了一场雨浇灭了火,火势并没有蔓延到主屋,药房和书房都还完好。骆孤云一一翻看尸体,没有发现易水,也没有宋婶。不敢多逗留,翻进药房,寻了小儿散寒退热的药丸给萧镶月服下,又胡乱取了些治伤的药揣上,便背着孩子准
备离开。跨出院外,脚下踢到一样东西,低头一看,却是萧平舟那柄从不离身的玉箫,当下俯身捡起,插在腰间。
两人返回树洞。萧镶月服了药,烧已退去,人也清醒了些。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沙哑着嗓音问:“云哥哥,我们怎么在这里?爹爹呢?婶娘呢?”
骆孤云实在不忍心让孩子知道父亲已死的事实。但是想瞒也瞒不了多久,踌躇了一下,艰难道:“月儿萧大叔他过世了,二哥已经把你爹爹和娘亲葬在一起了。”说毕,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骆孤云本以为萧镶月会大哭大闹。谁知他听了,先是怔怔地呆愣着,接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没有哭出声来,嘴里喃喃道:“爹爹不和月儿在一起了,爹爹去陪娘亲了”骆孤云见他这样子,比嚎啕大哭还令人心碎,也红了眼眶,将脸紧贴着他的面颊,无言安慰。
易寒在洞口小声唤:“三弟,三弟我刚刚去瓦舍附近看了一下,有几匹惊散的马又跑回来了。不如我们趁天还未亮,骑马逃出去。”又道,“那火势是从灶房起的,灶房已烧成一片焦炭。我估计是宋婶故意放火给你们示警。歹人知道你们见着火势是不会回来了,所以才撤了。现在出去应该是安全的。”
骆孤云思忖,再呆在这里,万一孙太医父子回来,定会被连累,只有离开,才能保全他们。踌躇了一下,道:“如此也好。我们先逃出谷,想办法去李庄,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三人骑上两匹马。骆孤云把萧镶月环在身前,两腿一夹,策马离开了桫椤谷。
终南山连绵数百里,道路蜿蜒曲折。两匹马一路疾行,不敢走大路,只捡着荒僻小道,往南行去。一路上越走越荒凉,没有遇着一户人家。行至晚间,三人已是饥肠辘辘,又累又渴。
骆孤云和易寒行军打仗惯了,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就怕萧镶月熬不住。想起包袱里还有两个馒头,正好经过一处水洼,就下马饮水,给孩子吃点东西。
“咦,前面有火光,会不会有人家?”易寒道。骆孤云抬眼望去,也瞧见黑漆漆的山坳下面隐隐有灯火。
“你们在此稍歇,我先去打探一下。”易寒很谨慎。
“嗯,二哥小心。”此处离桫椤谷已有好几十里,又是在乱山深处,骆孤云想那杨老四的人应该不会追来这里。夜晚山间寒冷,萧镶月病才好些,如果真有人家能借宿,也是好的。便让易寒前去查探。带着萧镶月在水洼边休憩。
“云哥哥吃罢,月儿吃了会肚子痛。”萧镶月看着骆孤云递给他的馒头,皱眉道。
骆孤云看那馒头,已是又冷又硬,硬梆梆的像块石头。萧镶月平常吃的都是精心烹饪
,,却只堪堪避过了要害,右边大腿一阵剧痛,被狠狠砍中,身子一晃,就要摔下马。易寒见势不妙,拼尽全力摆脱与他缠斗的两人,欺身来到马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骆孤云,右手持刀,用刀背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拍,那马吃痛,一声长嘶,没命地向前奔去。
“二哥!”骆孤云在马背上回头,撕心裂肺地喊。却只见火光映照处,易寒倒在了血泊中。
马驮着骆孤云和萧镶月在黑暗中疾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隐约有追杀喊叫声。骆孤云不敢停留,只任马狂奔,剧痛和失血让他一阵阵眩晕。不知过了多久,马儿奔到一处山崖,畜生的本能察觉到危险,长嘶一声,两只前蹄高高跃起,身子几乎直立,止住了马步。
俩人猝不及防,被摔下马来。骆孤云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在坠马的瞬间紧紧抓住萧镶月,自己先落地,孩子跌在了他怀里。
“月儿快跑”两人一坠地,骆孤云忍着剧痛,一把推开萧镶月。
“不我们一起逃”小孩儿神情惶急,语气却是坚定。
追杀呼喊声越来越近,树林里隐隐出现火光。
“他们要杀的是我,你和我在一起有危险!月儿听话快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想办法去寻孙大哥他们”骆孤云艰难道。让小孩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也是凶多吉少,但总比跟着他转眼成为刀下鬼强。
“云哥哥我们一起逃”萧镶月见骆孤云摇摇晃晃,就要倒下,惊慌地想要拽起他,一使劲,骆孤云身子不稳,两人齐齐向山崖下滚去。
骆孤云悠悠转醒。
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凑到面前一张脸却像个花猫,横七竖八布满擦伤的血痕。
“云哥哥,你醒啦?”萧镶月惊喜交加的声音。
“这是哪儿?”骆孤云有点懵,脑海里还是那黑暗中的追杀,易寒在火光中倒下的身影
“我们掉下山崖,云哥哥昏迷一夜了!这是哪里月儿也不知道。”萧镶月独自在惊恐中熬到天亮,此时见骆孤云醒来,着实欢喜。声音清脆,急急回答。
骆孤云回过点神,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山涧,前面有一条不算宽阔的小河。风貌与桫椤谷大不相同,周围的山不高,没有参天大树,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地面落着厚厚的干竹叶。他靠在一处长满青苔的石壁上,腿上的伤口用一块布乱七八糟地捆着,看起来已经没有流血了。
“孙大哥以前说过,青苔可以止血,我看这里有好多,就抠了些敷在伤口上。包袱落下来的时候跌散了,东西也没了,就用包袱给云哥哥裹了伤”萧镶月有点不好意思,脏兮兮的手递过来一个馒头,继续道:“只有一个馒头了云哥哥饿了罢,快吃点填填肚子。”
骆孤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一时无言。这恐怕是他此生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刻。过去的几个月再苦再难,还有易水易寒陪在身边。而今,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了。
骆孤云强自稳住心神,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摸摸腰间,萧平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