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罗毕,肯尼亚首都,东非最繁华的城市,是他嘴里的小巴黎。
约会在周末,可李文静担心了一周。特别是周五,一整天心神不宁,电脑开了一天,兜兜转转审核回到了同一张工程图纸上。
尽管他说不用她操任何心,他什么都会安排好的。她打听过那个慈善晚宴,法国人牵头办的,去的人多是驻非大使、官员和企业家等社会名流,而她像那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还没走进会场便会被扫地出门。
李文静像第一次和人约会的小女生,提前一天开始紧张。半夜来醒一次,摸出闹钟调出光亮才四点,她继续去睡却睡不着,躺到了天亮。站在窗户边往外看,天空是万里无云的清澈湛蓝,从黄沙尽头蔓延过来,刚出的太阳慢慢变大,似乎在沙上燃烧了起来,一片灿烂汩汩流动到她身边,带来清新的气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清晰体会到非洲,不曾在国家公园还有乞力马扎罗所见到过的——真正的非洲。就算在难民营的肮脏中,寄生虫、病毒、细菌都不能阻止它散发出香甜。在这个新的世界充满了生命力,一切都是原始的,肮脏的,干净的,美丽的,丑陋的,在这篇苏醒的大地上,万事万物都是自然,没有区别,树叶是狮子的眼睛,河流是蛇爬行的足迹,大海会化成雨滴回来,喝过尼罗河的水,相爱的人总会重逢。
一大早她开始洗头和擦拭身上,尽管挖出了水井,这里的水依旧金贵,要洗澡至少也得半个月一次,她攒了好几天的水,洗去头上的沙土,乌黑的脏水一点点流进盆里,再用一盆干净的水冲洗后,发丝的玫瑰香味,在阳光下散发出更浓郁的香味,在这里不用吹头发,稍微晒一晒,戴上帽子就可以出门了。
断裂的干涸河谷边,她提前半小时出了门,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过这些沟壑,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广袤无边的世界中,她在等一个人。
仿佛是心有灵犀,顾维祎也提前开车来到了她的营地外面。两个人都提前到了,先是相视一笑,他下车给她打开车门。李文静笑他不用那么殷勤,都要老夫老妻了,他贴过来吻了吻她的脸颊。
“我会把跟你的datg都当最后一次,我很珍惜。”
“不吉利!我们还会约会很多次!”
李文静去捂他的嘴,他也来掐她的脸,他则顺势吻着她的手。
“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海伦凯勒,我知道,我也没那没文化。”
“在我们还活着,还能拥有光明的时候,看到爱,幸福,尽管有悲伤,痛苦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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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立马摇头,“你是她的孙女……”
“i&039;rebea!
”
李文静早已忘记了她的名字,只记得是个混血的姑娘,巧克力肤色,刀削般的鼻子和下巴,跟在她奶奶后面当助手,不像是裁缝,倒像个模特。她主动说出了名字,又问李文静喝不喝咖啡,来店里坐坐。
“aria身体还好吗?”
“奶奶今年去世了,我没有设计服装的天赋,所以把店改成了中古。”
李文静本是客套问了一句,现在也愣住了,连忙对她道歉,她眨了眨眼,“没关系,她是睡觉去世的,很安详。”
她跟李文静一起看着婚纱,“这是她最后一件设计,有人出高价买,她不同意,因为是给李小姐的。”
“我?为什么?”李文静诧异地张大了嘴。
这家店,她只在三年前和顾维祎来过,刚从小镇难民营来,那时的他们俩穿着只比难民多了件没破的外套,他们需要礼服。
“charles还好吗?为什么不一起来,你们……”她欲言又止,生怕戳到李文静的痛处似的。
“后来他出车祸了。”李文静斟酌着用词,她很少跟人说起这件事,一想起便是切肤之痛在啃咬着她。
rebea道歉,捧着胸前十字架做了个祷告的姿势。
“愿上帝保佑天堂中的灵魂。”
“不是,他没死!”
rebea放下项链,原本又圆又大的眼睛睁得占了快半张脸,李文静也觉得刚刚那句话说得太急躁甚至凶到rebea了,挠了两下额头,“嗯——人还在医院,没恢复过来。对了,这件婚纱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你们过来租衣服,charles拜托奶奶帮忙设计一件婚纱,就挂在外面,后来你们没消息,她难受了很久可是找不到你们。”
rebea提议她进来先坐坐,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天边太阳还很大,红霞中风卷着她的长发一起进去店里。她对着镜子理了理乱发,rebea把婚纱拿过来。
“请试试吧。”
“算了。”李文静摇头说,“这是aria留给你的,再说我最近也不会结婚。”
rebea的眼中却流出了泪水,“你不喜欢吗?可是a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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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试穿晚礼服时,她对外面喊道:“能帮我一下吗?”
他也是这么出现。
李文静潸然泪下,镜中人的脸开始融化,模糊,一点点回到过去的样子。
“今天那个什么慈善宴会,我很紧张,不是说黑色显瘦吗,怎么肚子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