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问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顾维祎却不在,他刚出去了,最近他每天都不会呆在营地里,而是去帐篷给看病。
正在等医生过来,顾维祎忽然推开门走进来,视线从李文静脸上滑到身旁的男人身上,“你们军人也得在外面等。”
陆丛笑着说:“医生,这话说的多见外啊?就换个药的事,两分钟就好了,咱们什么交情啊?”
“外面等着,要不找别人。”
他撕下草纸的一角,写了个潦草的号码递给陆丛,然后吩咐安娜带下一个病人进来。
诊室旧帆布帘被掀开,灼热的空气涌入,护士安娜和一个老妇人搀扶着下一个病人进来。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瘦得惊人,嶙峋的骨架几乎要刺破干燥乌黑的皮肤,腹部却高高隆起,像一颗熟透后即将腐烂的果实。她的每一步都伴随着短促而痛苦的吸气,腹部显然沉重得难以承受。
她被放倒在简陋的检查床上,躺下的动作缓慢而艰难,仿佛放下一个易爆的容器。李文静转过身去,不忍心再看,安娜拉上了床边的帘子。顾维祎问她的病情,那两个女人听不懂英语,也听不懂法语,安娜在一边帮她们翻译。李文静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跟她想得一样,没有干净的水,这里许多人都得了寄生虫病。
她往帘子那边靠了几步,默默注视着他工作。他正在给她抽血检查,接着用一根穿刺针,从腹壁刺入腹腔,女人呻吟着,他们安慰她的情绪。检查完后,顾维祎先是让安娜给她补充一点营养和水分,再是开了药。等他看完这个病人,抬头见李文静还一直站着,目光相对,他的嘴唇动了两下,又是埋下头去整理病历,李文静走到他桌前。
“我不用去外面等吧,我不是来找你治病的。”
“文静,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可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对不起,你也都看到了。”
“我没有跟你谈感情,是跟你谈工作。”
他愣了一愣,抬头望着她,又好像丢了脸一样把脸一歪。
“那……”
“你的病人是因为水才生病,现在难民营多缺水,你不是不知道,渴了只能喝有细菌和寄生虫的脏水,没有干净的水,你治再多人,工作到累死还是没用。”[§
,急地说:“你误会了,我没有说要跟你分手。”
李文静被他拦在门口,抿着嘴唇,不愿多谈一句。对她来说,那天,他已经说得够多了,再聊下去,对两个人只是折磨,但是她心底到底是舍不得他,就这样,看到他一切都好便足够了。
“我还有事,你赶紧给陆队长处理好伤口,我还要坐他车走,好多工作没做。”
李文静走到营地外,手在烟盒上摸来摸去,她想抽烟,可这块是医院,她忍着,等到陆丛包好伤口出来,顾维祎跟在后面,两只手搓着望向她。
“就走了?”陆丛看着顾维祎,话却是对李文静说的,“你男朋友不都送出来了,我在外面听你们吵架。”
“分手了。”李文静淡淡地说,也不看他。
“我说了我没跟你分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他在身后喊道。
李文静没听顾维祎的解释,上了摩托车,头也没回。陆丛开得慢,说:“顾医生还在后面看着,真走了啊?”
“走都走了。”
“想回去我可以掉头。”
“陆队,你没那么闲吧。”
“是忙,喝一杯的时间还是有的。”他说,“要是换个地方,我现在就带你去喝一杯。”
李文静听着他在哈哈大笑,心里有些生气,呛他说:“酒就算了,请我喝水吧。”
“你们理科生太精明,在这里,水比酒贵。”
马路上的石子还没清理干净,李文静不小心晃了几下,头撞到他的后背上。他说:“你可以抱我腰,像电影那样。”
李文静不动,他又笑着:“你也太不浪漫了,都不接我的梗。”
一群难民在他们面前走过,陆丛停车,他们却往后退了好几步让出路来给他先走。李文静笑他官威挺大,他停车下车,扶起一个老人让她先走,从口袋掏出两块糖给孩子,又有更多孩子伸手,他笑着说“没有了没有了”。
李文静在旁边看着,想起了第一次见顾维祎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给孩子发糖果,她把他送进警察局,忍不住笑了起来。十分钟后,陆丛回来,带来几个花花绿绿的石子,说是孩子们捡到的小石头,给他们的礼物,又问她在笑什么。
“没什么。”她收起了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也分享一下吧,别什么都憋在心里,你看你,平常都不笑笑,让我猜猜,”他打量着那群小孩,“你喜欢小朋友吗?”
“说不上喜欢,小孩吵吵闹闹的。”
“也是,现在好多都不要孩子,嫌带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