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徽帝原本是想等李磐回京后,就替李磐洗刷冤屈,判皇后一族诬陷重将的罪名,谁知李磐野心已起,竟直接起了兵。
他起兵,在皇后看来等同于承认了就是他害死太子,遂天天吵着景徽帝,要让李磐偿命。
景徽帝早已无暇管她,他现在忙着对付李磐,根本不想身边再起任何风波。更何况皇后母族掌握着右金吾卫,他现在去问皇后母族的罪,就等于是加快自己的死期。所以他以皇后失子痛心难当为由,将疯疯癫癫的皇后禁了足。
禁足后,身边终于清静了不少。
这一晃半年多过去,一直没动静的皇后,怎么突然想起让宫女来请他了?莫不是听说李磐快打到京师了,所以想来跟他同归于尽吧?
见景徽帝不语,宫女跪了下去,磕头道:“求陛下见见娘娘吧!娘娘说了,她不是想与陛下争吵的,她是有正事求见陛下的!”
景徽帝冷笑一声。
正事?她的正事,不就是让他快点杀了李磐吗?他倒是想!
宫女还在磕头。
景徽帝垂眼看了她片刻,再看了看御书房内堆积的奏折,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极悲哀的情绪来。
“罢了,朕就走这一趟。”
左右李磐打过来了,她也逃不掉,不如就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景徽帝走进了皇后宫中。
皇后面容端庄,正坐在案前煮茶,见皇帝来了,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景徽帝打量着她。
大半年不见,容貌没怎么改,精神倒是正常了许多。
“听说你有事找朕?”景徽帝在她对面坐下。
“是。”皇后垂着眼道,“多谢陛下既往不咎,还愿意来见臣妾。”
景徽帝道:“朕时间不多,你有话就快说。”
皇后道:“臣妾听闻,李贼麾下已有精兵二十余万,已攻破河东,不日便将抵达京师,果真如此吗?”
景徽帝:“你足不出门,消息倒是灵通。”
转念又想,这个时节,人人自危,别说是真消息了,便是小道消息都满天飞。那些伺候的宫人,表面上不敢展露什么,实际上,城破之后,恐怕就是他们跑得最快。
皇后:“敢问陛下,如今是谁率军在守京?”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景徽帝道:“皇城司,张同。”
皇后拧眉:“张同?此人能力还不及身故的孙将军,陛下岂能将京师交到他手中?”
景徽帝冷笑一声:“那你给朕推举一个。”
难道是他分不清好赖吗?只是大岳良将本就不多,除开李磐,能用者寥寥,如今不是阵亡,就是归降叛军,他有什么办法!
皇后伏首道:“若陛下不弃,臣妾愿推举臣妾的兄长,代张同守城,为陛下而战。”
景徽帝扯了扯嘴角。
皇后的兄长,在宫中任右金吾卫大将军一职,说要用也确实能用,只是……
“你这推举,究竟是为朕,还是为自己,你心里清楚。”他凉凉道。
“臣妾不敢欺君,臣妾推举兄长,确有私心。臣妾唯一的儿子……”说到这里,皇后不由哽咽起来,“臣妾唯一的儿子,死于李贼之手,臣妾一家上下,与李贼不共戴天!臣妾一介女流,无能为力,但望陛下给臣妾兄长一个机会,让臣妾的家人,能够为霁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