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还有几个哥哥,却只卖了他这一个。
被自己亲生父母卖掉,挺心酸的。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父母亲戚都死绝了,才阴差阳错入了奴籍的。
也不知道我们俩谁命更好。
那会儿我们一起被关在笼子里,人伢子每天给我们一个干饼,但雨声生病了,发了高烧快死了,人伢子就不给他吃的。
反正都要死了,给他吃也是浪费粮食。
我当时觉得他有点可怜,像我那个饿死了的哥哥,我就把我的干饼分了他一半。
没想到他能活下来。
还从那个瘦瘦小小的小个子长到现在这么高。
还不是多亏了我当年那半个干饼!
春眠替雨声说好话:“他其实是为你好,你当暗卫这么好当?可辛苦了。”
“再辛苦,能有当奴才辛苦?”我说,“再说了,当暗卫也有盼头,等过了壮年,就能脱了奴籍成自由人了,不像当奴才,一辈子都是奴才。”
春眠一边准备著虞夫人的茶点一边说:“话虽如此,但是那么多年,活到壮年的暗卫又有几个?不都是年纪轻轻就死了?”
春眠说完,垂下眼眸,我看到她眼里闪过几分忧愁。
我知道,春眠是在担心落。
我们这五个一起进裴府的,她跟落是关係最好的,毕竟是一个村里的。
哪怕后来落当了暗卫,两人不一起当差,关係还是好得没话说,我们插都插不进去。
我之前还看到落给春眠送胭脂。
我和啼鸟关係好,我俩都话多,我也不晓得啼鸟身世那么惨,她怎么还能天天笑呵呵,好似没事人一样。
至於雨声……他不爱说话,和我们谁都关係不好。
说来挺惆悵的,其实我之前和雨声挺好的,我们以前就像落和春眠一样好。
只是后来他当了暗卫,就不爱和我说话了。
我之前听夫人说过一个道理。
他说所谓朋友,就是某个时间段,在一条路上赶路的人,若是有人走得太快,方向不一样了,那么两个人就会走散。
我想,大概我和雨声之间,就是他走得太快,而我走得太慢。我们的方向不一样了,所以就走散了吧。
可为什么,落和春眠没走散呢?
我不理解。
所以为什么想当暗卫呢?
大概也是有点不甘心吧。
我不想走散,我想追上他。
……
我了好长的时间去搬那块石头,可根本搬不动。
我觉得雨声在誆骗我,那石头那么沉,我不信有人能搬得动。
石头尖锐,我手上划出伤痕,伤痕冒出血,好痛。
这么多年,我虽然是个奴才,但跟在將军身边也没做过什么重活,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吃瘪。
我有点委屈。
天上下雨了,星星点点的,落在我的脸上凉颼颼的。
我仰头看著天,心想人怎么能说走散就走散呢?
雨水掉进眼睛里,又流出来。
我最后也没搬动那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