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任何专业上的词汇来反驳。
他只能把话题拉回到现实层面。
“可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又怎么样?”
“为了一个『可能,去折腾那么一大圈,值得吗?”
“值得吗?”
江弈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选择法医这个专业时,老师在第一堂课上说的话。
“法医,是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我们的手术刀下,藏著真相,也背负著生命。”
“每一个细节,都可能顛覆一个案件。”
“每一次疏忽,都可能放过一个恶魔,或者冤枉一个好人。”
“这份工作,无关前途,无关利益。”
“它关乎信仰。”
信仰。
“刘老师,我们是法医。”
他再次开口。
“我们的工作,不只是为了给领导一个交代,给案子画上一个句號。”
“我们的工作,是让每一具躺在这里的尸体,都能把他们最后的故事,清清楚楚地讲出来。”
“这具尸体在告诉我,他死得不简单。”
“他告诉我,勒死他,或许只是凶手的一个障眼法。”
“他告诉我,他的身体里,藏著一个天大的秘密。”
江弈的目光,从老刘的脸上,缓缓移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老高。
“如果我们因为怕麻烦,因为手续繁琐,就对他发出的这些信號视而不见。”
“那我们,跟那些企图掩盖真相的凶手,又有什么区別?”
“如果我们就这么定了案,万一……”
“我是说万一,我是对的呢?”
“那我们,就是亲手放跑了一个心思縝密、手段残忍到极点的凶手。”
“这个责任,我们担不起。”
“我,担不起。”
老刘张著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小子,哪儿来的这股子劲儿?
但他却无法反驳。
因为江弈说的每一个字,都踩在了“法医”这个职业最核心的准则上。
那是他们入行时,都曾宣誓过的东西。
只是在日復一日的繁琐工作和人情世故中,被渐渐磨平,渐渐遗忘了。
老高一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