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浦口区的炮火声,终於渐渐稀疏,最终归於死寂。
包围圈中,国府军最后的阵地里,瀰漫著一股绝望的气息。
士兵们靠在残垣断壁后,眼神空洞,手里的加兰德步枪斜斜地搭在腿上,枪口戳著泥地。
没人说话。
也没人想动。
连番战斗,早已榨乾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八路军连续五天的穷追猛打,彻底碾碎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一个年轻的士兵,嘴唇乾裂,他看著不远处一具被炸烂的战友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再也受不了了。
哐当。
他手里的枪,滑落在地。
他站起身,解下身上那条早就不知道该叫什么顏色的武装带,隨手扔掉。
然后,他踉踉蹌蹌地,朝著阵地外走去。
没有人阻止他。
所有人都只是麻木地看著。
一个。
两个。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扔掉武器,脱下军帽,如同行尸走肉般,主动走出阵地,走向那片曾经让他们恐惧的黑暗。
临时指挥部里。
廖建楚落寞地坐在一个翻倒的弹药箱上。
新一师师长孙立和新六师的师长,一左一右地陪著他,三个人脸上都是一样的灰败。
“是我冒进了!”
廖建楚的声音沙哑,主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里,满是悔恨。
“也是我小看了八路!”
孙立张了张嘴,他想要劝劝自己的军座,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
现在,整个三十三军,就剩下这不到五千的残兵败將。断粮,断药,也断了所有希望。
廖建楚缓缓站起身,他努力挺直了腰杆,整理了一下那件满是污泥的军服。
他看著面前这两个同样狼狈的师长,又回头看了一眼外面那些主动走向八路军阵地的士兵。
他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无尽的疲惫和悲哀。
或许,对这些已经崩溃的士兵来说,投降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做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挣扎,紧握的双拳鬆开,又攥紧,最后,彻底无力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