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竹。”
她莲步轻移,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葱白般的手指轻轻搭在正要举碗的裴惊竹腕间,“这雨夜透着彻骨的寒凉,妾身去为您温一盏姜茶,可好?”
她广袖轻扬,恰似天边舒卷的云霞,在那翻转之间,药汁悄无声息地倾入炭盆之中。
药汁泼洒在炭火上,腾起的青烟里,竟隐隐浮动着细碎的金芒,仿佛是命运在黑暗中露出的诡异微笑。
裴惊竹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了然,苍白的薄唇贴近她的耳畔,低声呢喃:“夫人可知道,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三碗毒药了?”
说着,他缓缓摊开掌心,三枚泛着幽蓝的银针静静躺在其中,针尾刻着的蝇头小字,在微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赫然是五皇子府的徽记。
沈青黛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轻声道:“这些人,当真如此肆无忌惮。”
裴惊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瓦片响动,好似夜猫悄然经过。
沈青黛反应极快,瞬间拔下头上金簪,手腕一扬,那簪子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直直射向房梁。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一个蒙面人从雕花木椽上滚落而下,重重摔在地上。
那人喉间插着沈青黛的并蒂莲簪,鲜血汩汩流出,洇红了地面。
与此同时,一个物件从他怀中跌出,半枚沾血的玉珏在烛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正是三皇子府暗卫的腰牌。
“好一出精彩绝伦的连环计。”
陆竟遥手持利剑,踢开尸体走进屋内,剑尖还滴着血,在地面上晕开一朵朵腥红的血花,“五皇子的毒,三皇子的人,还有皇后娘娘的玉……”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用剑挑开尸体的衣襟,只见那人锁骨处,赫然烙着关氏家纹。
沈青黛心中猛地一震,净明法师那句“蛀梁”在她耳边回响起来。
她莲步轻移,来到桌前,伸手研墨,在裴惊竹批到一半的奏折上,用朱笔仔细勾画:“太子殿下今日脉案写着痰中带血,可太医院用的,却是活血化瘀的虎狼之药。”
朱笔在“东宫”二字上重重圈点,好似在黑暗中点亮一盏探寻真相的灯。
裴惊竹看着奏折,脸色愈发凝重,他握笔的手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恰似一滩刺目的鲜血。
沈青黛这才惊觉,他的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中衣领口隐约露出青紫的脉络,那模样竟与当年关皇后被毒杀前的症状毫无二致。
“惊竹,你这是……”沈青黛惊呼出声,眼中满是惊恐与担忧。
“别看。”
裴惊竹慌乱地抬手掩住衣领,动作间扯断了腰间的玉带,羊脂玉佩“啪”的一声坠落在地,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