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提着灯笼照见墙头乌鸦,忽觉腕间旧伤灼痛难忍——就像前世十四岁那年,嫡母将她吊在柴房抽打时,麻绳磨进血肉的滋味。
“地窖有东西。”
净明忽然握住她手腕,常年捻佛珠的指腹擦过疤痕。
沈青黛踉跄着跌进潮湿的霉味里,灯笼照见角落褪色的嫁衣,金线绣的并蒂莲正在她脚边盛开。
子时梆声敲到第三响时,蒙面人从梁上扑下来。
净明揽着她滚进稻草堆,匕首擦着耳际钉入土墙。
沈青黛摸到温热血迹,才发现他肩头袈裟已破。
佛珠散落的脆响中,她听见此生最惊心的梵唱——竟是《金刚经》混着利刃入肉的闷响。
“别看。”
净明捂住她眼睛时,掌心还沾着檀香。
可沈青黛已经看见地上蜿蜒的血迹,像极了她抄过千百遍的朱砂梵文。
他们在古槐树下包扎伤口时,净明忽然扯开她衣袖。
月光照见腕间纵横的旧疤,有些已经泛白,最新那道还结着血痂。
“是左相府的人?”
他指尖悬在伤痕上半寸,僧袍袖口染着别人的血。
沈青黛望着他滚动的喉结轻笑:“八岁那年打碎嫡妹的玉镯,十四岁被捉到偷读《水经注》,前岁。。。。。。”
柳氏总归有许多办法来折磨她,又不让自己记恨她。
沈青黛忽然噤声,因为净明的佛珠缠住了她脚踝。
远处传来夜枭啼叫,惊起满树红绸飘如血幡。
温泉雾气漫上来时,沈青黛背对着净明解开发簪。
背上鞭痕像褪色的符咒,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
净明别开眼的瞬间,瞥见她肩胛骨上一道月牙形的疤——正是他梦中女子坠崖时,被山石划破的位置。
“师父说这是我的死劫。”
他突然开口,惊飞了竹梢栖鸟,“要亲手了断因果才能成佛。”
沈青黛掬起一捧温水,看着花瓣从指缝漏下:“那日在地窖,大师的佛珠缠住我脚踝时。。。。。。”
她转过身,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深处,“可曾听见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