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呆呆的看著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安南国主。
又看了看龙椅上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脑子里一片混乱。
难道说,不是琼王无故寻衅,而是这安南人,先动的手?
那么,琼王出兵,到底是谋反,还是……奉了密旨?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磕头如捣蒜的安南国主身上。
陈日焜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剩下求生本能,嘴里语无伦次的哀嚎著:“陛下饶命!臣是一时糊涂!是臣手下的將领擅作主张,臣真的不知情啊!”
“不知情?”
“你安南陈氏,自前元时起,便窃据我汉唐故土交趾,数百年间,时降时叛,反覆无常。咱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欲多造杀孽,这才將你列为不征之国,允你称臣纳贡。”
“可你是怎么回报咱的?”
朱元璋缓缓站起身,龙袍上的五爪金龙仿佛活了过来,俯瞰著殿下眾人。
“你不仅袭杀我大明商旅,还將他们的头颅悬於关隘,以此为功!你暗中联络占城、真腊,意图侵占我广西边境,你当咱手下的锦衣卫探都是吃乾饭的吗?”
他们这才惊恐的发现,这位年近古稀的开国皇帝,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其实洞察著天下的一切。
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陈日焜彻底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直侍立在侧的皇太孙朱允炆,眼看局面如此,心中不忍。
他深受儒家思想薰陶,认为天朝上国当有容人之量,以德服人方是王道。
他上前一步,躬身奏道:“皇爷爷,孙儿以为,安南国主虽有大过,但罪不及国。既然他已认罪,不如降下恩旨,令其严惩肇事之將领,並割地赔款,以示惩戒。如此,既能彰显我大明宽仁之德,又能让四方蛮夷知晓天威,岂不两全?”
朱允炆的声音清朗,充满了理想主义的色彩。
他觉得自己的提议合情合理,既惩罚了罪人,又保全了大国的体面。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感到一股如山般的压力当头罩下。
朱元璋猛的转过头,死死的盯著他,那眼神里没有讚许,只有浓浓的失望。
“宽,仁?体,面?”
朱元璋一字一句地的反问。
这一番反问,让朱允炆浑身一颤。
“允炆,咱问你,你姓什么?”
“孙儿……姓朱。”
“你是谁的孙子?”
“是皇爷爷您的孙子。”
“那你將来要做什么?”
“继承大统,为……为大明之君。”
“好!”
朱元璋猛的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一声巨响。
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
“既然知道自己是大明天子,为何说出如此妇人之仁的话!咱的仁慈,是对咱大明的百姓,不是对这些餵不熟的白眼狼!”
他指著瘫在地上的陈日焜,厉声喝道:“他杀咱子民的时候,跟你讲宽仁了吗?他覬覦咱大明江山的时候,跟你讲体面了吗?”
“咱立下十五不征之国的祖训,不是告诉你们,咱怕了谁!而是告诉你们,那些穷山恶水的破地方,不值得咱大明的將士去流血牺牲!可祖训的根本,是他们要懂得敬畏!是他们不能越过那条线!”
“人若犯我,我必杀之!国若犯我,我必灭之!这才是咱老朱家立国的根本!你连这个都忘了?”
朱元璋的胸口剧烈起伏著,他看著自己这个最钟爱的孙子,眼神里满是痛心疾首:“你读的那些圣贤书,是让你明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