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皇储之立,便是国之根基,亦是祸之源头。
强汉盛唐,莫不因此数兴废乱。
高祖立长,而次子世民玄武喋血;武帝雄猜,而太子据竟至兵败自刎。
立嫡立长,宗法所系,人心所向,本是维繫帝国稳定的不二法门。
然天道无常,人力有穷。
……
远在万里之外,那片被他命名为新世界的南方大陆上,朱桂早已洞悉了这一切。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定位。
无论嫡庶,无论功过,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从来就没有他的份。
即便老朱心里或许有过动摇。
不过,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
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金陵城的天空阴沉了数月之后,终於迎来了一丝亮色。
皇长孙朱允炆被正式册封为皇太孙,入主东宫,是为国本。
消息传出,以翰林学士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为首的文官集团,额手相庆。
国本既定,朱元璋的屠刀,也开始磨礪。
他要为自己这位仁善的乖孙儿,铺平一条通往权力之巔的血路。
第一刀,挥向了那些手握兵权的宗室藩王。
吴王朱允熥,朱標次子,因其母是开国大將常遇春之女,在军中颇有威望,被毫不留情地降封为吴郡王,迁出京城,形同软禁。
一时间,大明境內暗流汹涌,山雨欲来。
万幸的是,这场即將到来的政治风暴,其真正的几个核心人物,此刻都不在风暴的中心。
燕王朱棣,正在北境草原上,用韃靼人的头颅祭奠亡兄。
南王朱桂,则在澳洲大陆上,用奴隶的血汗浇筑他未来的帝国都城。
而凉国公蓝玉,那个被朱元璋视为最大威胁的男人,则被女婿骗到了琼州府,对著一摊烂泥,憋了整整三个月的火。
……
琼州府,卫所大营。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名悍將的耐心消磨殆尽。
蓝玉站在操场中央,脸色黑如锅底。
他看著眼前这群被他操练了九十多天的兵,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懒散,懈怠,毫无军纪。
他用尽了平生所学,威逼,利诱,严刑,赏赐,可这群兵痞,就像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每日的操练,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换个地方晒太阳。
前一刻刚被军棍打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下一刻就能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聚赌。
这根本不是兵,这是一群穿著號服的流氓!
起初,蓝玉还以为是琼州偏远,兵员素质太差。
也怀疑过朱桂把他拖过来的目的,但他不敢明说。
可渐渐的他发现不对劲了。
这琼州府,富得流油,百姓安居乐业。
根本不是朱桂口中那个所谓的海寇时常侵袭的样子。
那些海寇他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