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哪。”
雨声太大,陈宴秋怕他们没听见,又太高声音重复了一遍:“你们看见王爷了吗?”
冰凉的雨点打在身上还有些疼。夜色与雨水一起模糊了视线,头发被淋湿,紧紧地黏在了陈宴秋的颊边。
耳畔是噼噼啪啪的声响,暴雨掩盖了那些微小的声音。陈宴秋浑身几乎湿透,抹着眼前落下的水,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问。
谁知两个守卫皆是一惊:“我们方才没有见到王爷啊!”
陈宴秋先是愣了愣,随后却笑了。
是,荀淮不想让人发现的时候,这些守卫又怎么能发现?
“守卫大哥,你们给我寻把伞吧,”陈宴秋道,“我去寻他。”
陈宴秋是在一个山丘上发现荀淮的。
就跟当初秋猎时,荀淮在山丘上发现他一样。
他在山丘底下,仰头看荀淮站在山头,望着京城那高高的城墙。
陈宴秋也跟着荀淮望过去。
绵延的城墙沉默而又巨大。他突然觉得,在漆黑的雨夜,那城墙就像是一个怪物。
它拦着外面的人,也拦着里面的人。
“夫君,”隔着雨幕,陈宴秋对荀淮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听见陈宴秋的声音,荀淮立刻回过头。
两人隔得有些远,陈宴秋看不清楚荀淮的表情,只看见有水滴滑过荀淮的下颌线,又从他的脸颊上落下。
“很晚了,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像是怕吵着荀淮似的,陈宴秋又轻轻开口道。
他看见荀淮对他点点头,慢慢从山丘上走下来,接过陈宴秋手里的伞。
不知道荀淮在雨中站了多久,此时浑身几乎湿透,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
他帮陈宴秋撑着伞,吐出了一口寒气,这才对陈宴秋道:“外头雨大,怎么出来了?”
你一个人在外头,我放心不下。
“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陈宴秋把手伸到荀淮面前,眼巴巴望着他。
荀淮看了看面前的手,笑着摇头:“我身上凉。”
“我手也凉,”陈宴秋笑了,把自己的手塞到荀淮的臂弯里,“刚好,我们负负得正。”
“负负得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两个天生一对的意思。”
荀淮的身上果然很凉,陈宴秋挽住荀淮的胳膊,想要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雨滴混着泥土,在脚下飞溅。
他们就这样手挽着手踏进了雨幕中。
回到了帐里,两个人都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荀淮让人去烧了热水,用热水浸过的帕子擦着陈宴秋沾上了雨水的脸。
他一点一点,擦得很仔细。修长的手指带着滚烫的热意拂过陈宴秋的眼睑、陈宴秋的脸颊、陈宴秋的鼻尖、陈宴秋通红的唇瓣。
热气赶走了夜雨的寒凉,温存在屋内无声息地蔓延。
陈宴秋微微仰着头,愣愣地看着在暖色的烛光里垂眸的人。
荀淮真好看。
他第一天见到荀淮时就这么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