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认真想了想:“是有些意外。”
“为何?”
“因为按照你的脾气,应该会直接率领黑甲士,闯入晋地,直接將孔家满门诛杀,最后砍掉他们的脑袋,在晋地堆起一座京观才对。”
宋言脑门上便泛起一层黑线。
能不能別提京观了?
合著咱除了堆京观就不会做別的了是吧?
“而这一次,你虽然杀了孔令延和孔令云,却已是格外手下留情了。”青鸞直接无视了宋言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只是诉说著自己心中的推测。
宋言一口咬下了半个鸡蛋:“没错,你是这样想的,孔念寒定然也是这样判断的。”
“所以,在孔念寒原本的计划中,现在晋地孔家应该已经不復存在。”
“而这,就是孔念寒想要看到的结果。”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很久。
太阳升起,驱散了昨日夜里因为小雨带来的阴凉。
宋言伸了伸胳膊:“那么,孔念寒为何非要毁了商孔?她和商孔之间应该无冤无仇才对。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不可以合理的推测,这件事情或许並不是孔念寒要这样安排,而是圣孔在背后指使著孔念寒这么做?”
“至於圣孔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吞掉商孔的家財和田產,商铺。”
“纵然是我带兵,剿灭了商孔所有人,但晋地终究不是我的地盘,黑甲士也不可能一直在商孔那边守著。最多也只是搜刮一番,带走明面上能看到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至於家宅,商铺这些不动產,终究是带不走的。”
“甚至就连金银珠宝这些,应该也搜刮不了多少,这样的家族应该都有隱秘的,存放金银的地方。在我离开之后,圣孔便能打著同一个祖先,都是亲戚的旗號,將商孔剩下的资財全部吞掉,莫要小看那些不动產,稍稍整理一下,卖出去绝对是天价。”
青鸞愕然。
不得不说,宋言的分析的確是很有道理。
可青鸞就是感觉有些无法相信,那可是堂堂孔圣人的后代啊,这样坑害另一个大家族,难道就为了一些银钱?
总觉得,有些掉价,有些难以置信。
宋言则是摊了摊手,面色冷漠:“为什么不会呢?”
“孔子都曾经曰过:財帛动人心。”
青鸞翻了个白眼,她虽然没多少文化,却也知道这句话绝不是孔圣人说的。
“一千两,一万两,圣孔可能不是特別在意,但如果是一百万两,一千万两呢?圣孔还能无动於衷?”宋言呵了一声。
“还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就在彩衣出事儿前几日,孔家有旁支,忽然承认商孔和圣孔有亲,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
也就是那时候,平阳初定,女真那边也还没有马踏王庭,刚刚覆灭了黄家,杀了几百个官员,平阳城內也是人心惶惶……而且宋言也隱隱察觉到有人在背后操纵著这一切,是以才控制著心中的暴躁,没有直接將商孔灭了门,否则圣孔的计划,怕是就要成了。
他忽然间想起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世家门阀,成百上千。
漫长的时间中,有的家族短暂的兴盛到极致就陡然没落;也有家族,悄无声息之间便淹没在歷史的长河,亦有家族浮浮沉沉,却亘古长存。但不管怎样,这些家族因为朝代的更替,皇帝的更换,乃至於气候的变化,都有一个起起伏伏的过程,时而没落,时而兴盛。
但孔家,和这些世家门阀截然不同。
不管是哪个朝代,不管是谁做皇帝,只要还用儒家学说治理国家,就不得不承认並且尊崇圣孔的地位。
於另一个时空中,汉高祖刘邦最先封孔子八世孙孔腾为奉祀君,至唐朝玄宗时期,敕封孔子嫡系后裔文宣公,享正五品待遇;至北宋仁宗確立衍圣公封號,享五品待遇;到元朝,维持衍圣公封號,享受三品待遇;至明朝,官居一品,班列文官之首;至清朝,官居正一品,特许紫禁城骑马,御道行走。
可以看出孔家的发展,是一个隨著时间流逝,稳步上升的过程。
而衍圣公也成了中国歷史上唯一延续千年的世袭公爵,其本质便是王朝与儒家共治天下的一个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