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她还是凡人,沈鸣筝卡着半日的脚程,终于赶在日落西山时飞回了上清宗。
眼前六七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连立,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间一座极大的圆坛,山峰间又有交错相间的吊桥相接,祥云腾绕,好不气派。
鹿鸣意又一次惊叹,这便是仙境吧。
“也算得上半个。”沈鸣筝忽就回了她。
鹿鸣意这才发觉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忍不住磨了磨脚跟。
被人听了显得自己好没见识。
“你若要进宗门,还需找掌门记名。”沈鸣筝悠悠提着她往东边一座峰飞去。
“记过名可以告诉我成仙的法子了吗?”鹿鸣意歪头问道。
“你这小孩,哪儿来的对成仙如此深的执念。”沈鸣筝扫她一眼,语气颇为无奈,“记过名只是外门生徒,要想修炼还得先入内门。”
什么内门外门,鹿鸣意听得头晕,只道是,“那怎么入内门呢?”
“问东问西,先记过名再说,到了。”女人淡淡敷衍她。
眼前是座恢弘大气的三层木阁,结构精巧,雕梁画栋,屋顶有四小只脊兽躺在飞檐上,懒懒散散。
阁前一块牌匾,上用金墨书写了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流云殿,字下小小一个印章,瞧不清是谁名讳。
这儿看起来比北原城主府还要奢华,鹿鸣意心想道。
沈鸣筝哪管她想些什么,只提着人轻车熟路进去,“小掌门呢?还不快出来迎接本座?”一张口就是婉转悠长的调子。
鹿鸣意离她近,耳尖被震得有点酥麻,抬手揉了揉。
大殿前是一张长案,后有宝座,等鹿鸣意缓过来抬眼望去。
就见宝座上斜躺一人,面容清秀,简单着一白衣,金冠束发,翘起只脚挂在那宝座把手上,半躺举本书在看,好不惬意。
光看也就罢,偏生还要发出些怪笑,余音在大殿上回旋。
鹿鸣意一时被这大场面镇住。
缓缓冒出一点子疑惑:这位是?
白衣女人看到精彩之处,正抻直了腰坐起,还未仔细品味,就听见案前有人幽幽道:
“小掌门,好雅兴啊?”
她闻言抬脸一看,正正好对上老祖那双含笑的眼,魂也快吓飞了,手忙脚乱把书卷进袖口,脚一收下了宝座。
哈腰凑过来,谄媚拜道,“老祖今儿怎么突然得空光顾掌门殿?”
原来是掌门。
好没架子,还以为是和城主大人那般肃穆的女子。
不过,老祖?
这等称谓都是称呼些德高望重的长者,看来仙子应当是个头等厉害的人物。
鹿鸣意悄悄往沈鸣筝眼尾那颗红痣看了一眼。
沈鸣筝一抬手拦住掌门的靠近,“客套就免了,本座今日来只是给这小孩记个名。”说着把跟在她身后的鹿鸣意推出来。
掌门这才注意到她身旁还跟了个小小的人儿。
那少见的白发红眸实在抢眼,且看眉目有丝矜傲,略带韧意,虽年纪尚小,却能从细微之处窥见日后的惊艳,身上穿着也是不简单,料子贵重,显然是达官贵人才能穿得起的东西。
看起来是哪儿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孩子。
掌门心头一跳,忍不住看了沈鸣筝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艰难开口问道,“老祖您是,”
“去偷别人家孩子了?”
鹿鸣意更气了,怒道:“原来我死前的那个声音是你?和你现在声音完全不一样!”
“我现在的声音是你自己曾经的声音呀!”晨曦石为自己叫冤,“而且,你也没选要报复嘛!在你心里,和姜流照她们的情感更重,那些珍重的回忆与感情超过了怨怼的情绪!”
萧雨歇怔愣地看向鹿鸣意,眼中满是震惊与痛苦。
原来,曾经她们之间的感情是那样的厚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