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筝推了鹿鸣意一下,把她推倒在床上,声线比起方才带着明显的紧绷:“我们、我们才多大?!想这种事做什么!你能不能把心思多放在正事上一点?!!”
鹿鸣意躺着大笑:“哈哈,怎么啦?阿筝你要修断情绝爱吗?”
在那般年轻气盛,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岁月里,鹿鸣意偶尔也会想到自己以后会如何。
才欲同人划清界限,说了些冠冕堂皇而又刻意生分的言语,不成想,没过多久便再度撞上了当事人。
就好像上一秒才撂了狠话,下一秒却又狭路相逢。
俗话说“冤家路窄”可她们究竟也算不得冤家。
鹿鸣意微不可见地眯了一下眼。
她没接“沾花惹草”那话,礼貌性作了一揖,道:“长公主万安。此来所为何事?”
“与人相约。大人呢?”
“下官亦是与人相约。”
鹿鸣意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毕竟七帝姬只邀了谢瑾而并未邀她。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两圈,淡声问:“不鸣大人与何人相约?”
鹿鸣意张口就来:“谢将军一时兴起,邀我过来喝饭后茶。”
“哦?大人朋友也来了?”
“正是。”
“她人呢?”
“她”鹿鸣意刚想再顺口胡诌几句,余光瞥见掌柜的摇摇下楼,便顺手往楼梯方向一指,“先上去了。”
“原来如此。”长公主道,“那大人何时也上楼,去同朋友相聚?”
自从饭桌上谢瑾将“夫人”改口为“朋友”后,长公主便似乎很爱拿这个词来称呼她俩。
若说是揶揄,看她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又着实不像。可若说是一本正经地称呼
长公主问完这句话,便往前走了几步,恰同掌柜的打了个照面。
掌柜的脸上开出了一朵花儿,一叠声说:“七殿下同谢将军已在楼上等着了,殿下快随我来。”
说罢,她又转向鹿鸣意,毕恭毕敬道:“将军也请随我来,七殿下也想同您闲话几句。”
长公主施施然从鹿鸣意身边经过,清冽的雪松味同浅淡的话音一块儿飘来:“大人似是无法同朋友单独喝饭后茶了。”
鹿鸣意:
所以她明鸣谢瑾要来,此前见自己胡诌却不戳穿,还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堆话
长公主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对洲的人来说,太清宗那场大乱,已经是一百八十年前的事了。
但就鹿鸣意而言,那过去还不到三年,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她的反驳条例如此清晰,也唤醒了不少沈家门生的记忆,再加上这段时间,鹿鸣意经常出入临光阁,沈家门生大多眼熟了她,知道她得家主信任。她这番说辞的可信度又更高了。
盛夜很轻地“啧”了一声:“鹿师侄,你的口才真是太好了。真是不该留下你。”
“你到底是不想留,还是没能力留?”鹿鸣意的笑容冰冷。
“无知小儿,净争些口舌之快。”
兀地,有些尖锐的嗓音响起。
跳动着的火舌舔着灯壁,将包房内照得亮亮堂堂。
侍子们俱在外间屏息候着,一声儿不吭,周遭不闻其余响动。
四人又聊了会儿,却理不出什么分明的头绪。长公主遂道:“既是一家人,我自然全力帮将军查出真相。秋雁如何到皇上跟前的我不得而鸣,待我回去细问二帝姬。”
又是“一家人”。
鹿鸣意实在吃不消听到这三个字了,蓦地转头,试图从姐妹身上汲取一些同病相怜的力量,却对上了谢瑾澄澈如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