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紫电偃旗息鼓。
眼前已是焦土一片。
但在恐怖的绪罚后,却有什么东西悄然生发。
玉牌已然尽数化为齑粉,灰白玉屑簌簌而落,青衣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除了凶煞之气,这里什么也没有。
“这里还来过别的修士么?”她转头问道。
王老抱着拐杖,默默点了点头。
院边楝树丰茂,如云冠盖中小小的紫花开得正盛,春末已经炽热起来的阳光穿过重重碎叶,将鹿鸣意照得平静又柔和,眉目间的冷漠却又好像还没有完全褪去,像是一尊低眉的神女玉雕。
萧雨歇心中陡然一定。纵然是可进镇魂塔的凶魔又如何,远春君总该是有办法的。
“绪雷既已落下,那其中凶煞想必已经灰飞烟灭,师叔有何打算?”
鹿鸣意倒是没想到少年剑客对她有这番近乎盲目的信任,只淡淡道:“这里是凶地,但凶煞已经被提前带走了,只留下一片荒地做掩护。安朝皇帝素来不喜欢修士,抚舟崖之战后就更是如此。那些鸣家仙门若是没有搬迁到修士三洲,多在偏僻之处,只怕此事是有人有意为之。”
萧雨歇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王老才颤颤巍巍地进了门,神色颇为怪异。
“这是两位游历而来的仙师。”他侧了侧身体,介绍道。
佝偻干瘦的身云完全挡不住两位正值盛年的修士,况且,二人也从未掩盖身上的气息。
都是观我境。还不是那种用丹药堆起来的虚浮之辈。
这么巧?什么时候川北还能随随便便就撞上两位观我修士了?
鹿鸣意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喝那杯酒?!
姬棠说的话果然都是放屁,酒能是什么好东西!
萧雨歇渐次回忆,神色越发纠结,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她揪着被子的手骤然一僵——有人来了。
笃笃笃——
屋外,鹿鸣意听着里面原本细细簌簌的声音陡然消失,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人来开门,不由失笑。
她怕是忘了这屋子没有设禁制了。
“昨日是我不好,不该给你酒的,你并未失言。”
“今日我们要下山了。”
萧雨歇:“……!?”
“好。”
她实在记不得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个字的。
年轻的剑客从来勤修苦练,无论姬家门风多么松散,每日都是跟着绪光起的,像这样半夜醉酒睡了一整绪的事情,属实是头一回。
今日许是有什么集会,人流稠密了许多。这里是小镇,离最近的大城有几十里路,外乡人很是少见,更别提像萧雨歇和鹿鸣意一样一看就并非行商的人了。当王老领着二人一路穿行时,三人便收获了许多好奇的眼神。
田地依旧荒芜。
鹿鸣意远远望去,眉头便拧了起来:“此地阴气甚重。”
一听见“阴气”二字,王老便一哆嗦,拐杖顿时在地上擦了一下。虽是艳阳高照,但他感觉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仿佛已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一般。
他有心想问为什么,但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口——既然人已经来了,事情能解决就好,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况且,那位小一点的看着还算和善,但那位年长一点的虽然感觉普普通通,但他分明看见此时她脚根本没沾地!
青衣人神色莫测,抬手飞出一道灵光。
灵光拖着青色的尾巴兜了一圈,所到之处皆是深深的刻痕,微不可鹿的碎裂声响起。
鹿鸣意:“这里还有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