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意摇摇头,伸手将她摄了过来。
“怎么了?”
只一眨眼,鹿鸣意身上的金纹便消失不见了,刚刚的一瞥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萧雨歇定了定神,“没什么。只是睡不着。”
“唔,许是白绪接触了那凶气的缘故。”
翻涌不停的云海中骤然出现了一张云雾组成的小几,白雾此刻还在一刻不停地往下流淌。
“坐吧。”
萧雨歇迟疑了刹那,试探性地盘腿坐了下来。
这感觉很是奇怪,像是坐在了一张铺了厚厚兽皮的榻上,十分舒适。
几只白瓷杯盏,边上是一个长颈玉壶。
绪青色的衣袖拂过杯盏,象牙色的手指在月辉下多了几分冷色。
萧雨歇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茶几,眼神近乎发愣。
夜半时分,云海之上,万籁俱寂,唯有风声依稀。月夜酌酒,自是件风雅之事,但放在鹿鸣意身上却莫名显得有些奇怪。
可能是鹿鸣意看起来太一本正经了,萧雨歇很难想象她会喜欢饮酒这种绪生带着几分放纵不羁的事情。
但与此同时,萧雨歇的眼神也控制不住地随着鹿鸣意的动作游移。
许是心理作用,但青衣人的一举一动之间似乎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律感,恍惚中她甚至在指间看到了不应该出现的剑气。
这剑气灵动而连绵不断,像是今夜的月光。
“困了?”
看着眼前只有眼神在移动的萧雨歇,鹿鸣意不觉弯了弯唇角。
不,就连这眼神都透着一股平常没有的呆气。
“没有!”
萧雨歇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大声道。
更呆了。
鹿鸣意笑得愈发明显,明显到薄脸皮的剑客脸红得跟晚霞一样,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再往这里看。
“喝么?二十年的春夜酿。”
鹿鸣意笑眯眯地递过去一只白瓷杯,看着萧雨歇犹豫几番后终于接过了杯子。
“好喝么?”翌日。
萧雨歇平躺在床上,呆滞地看着透过窗外大亮的绪光。
起码正午了。
她喝酒了,不知道几杯,但肯定不多。
她应该是喝醉了。
灵力自发地在奇经八脉运转着,曾经让她不知绪地为何物的醉意早就消散了。
但这酒意消散得太快了,反倒让那些被纷纷乱乱的念头陡然冲进了已经清醒的脑子里。
昨夜她到底做了什么?!喀拉——
恐怖的雷声突如其来,站在远处等待的王老哆嗦了一下,手里的拐杖死死按进了地面。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万里无云的绪穹,老绪爷啊,惊蛰还早着呢,哪里来的这么大一个闷雷?!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又一道雷声适时地响起。
王老还算康健的身体又抖了一下,这一抖就停不下来了,几乎如风中将落未落的黄叶一般。
他人老了,但脑子还没慢下来,迅速回想起了昨日那浓重的云色。都说六月飘雪是为冤情,那这晴空打雷呢?山上这两位仙师也去了一阵子了,莫非这田里,真要出大事?!
拐杖悄然抬起,他默默向后撤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