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年底定的五千条丝巾礼盒还不够用呢。
她拉着行李箱出来,又看到了丧彪熟悉而亲切的笑脸。
回家路上丧彪给她透信,“徐山平同志又犯错误了,大过年的被你大姐贬回老家去了!”
余自新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有点无奈有点疲倦,“他这次干什么了?”
充大款。
借钱给老乡。
叫丧彪帮人在花市拿摊位。
最后这条林通求没提。
是宋秋凤说的,“真要借钱不是不行。大家乡里乡亲的,你写好借据呀!谁向谁借的,借多少,什么时候还,再找个见证人。他倒好,屁没写,一口气借出去五千。”
借了钱,再叫他跟丧彪拿摊位,春节花市摆了摊之后再把钱还给他们。主意真好,这是没本的买卖嘛。把邻居家的鸡“借”走一天,下了蛋归自己,再把鸡还回去。
“谁保证摆摊百分百赚钱的?要是赔钱了呢?我们也摆过摊,他不知道摆摊多累?前面得做多少准备?”宋秋凤脸气得发白,“跟人家林通求张开口,用的是宋诗远的面子!唉。”
真要赔了钱,林通求好意思问他们要摊位钱?可人家和宋诗远现在八字没一撇,这弄的,让宋诗远脸上多不好看呀!恋爱没谈,亲戚们就打好主意怎么占林通求便宜了!让人家怎么想宋诗远呢?
她最气的就是这一条。偏偏徐山平还不当回事,笑嘻嘻说:“女孩子拿乔罢了,他俩——迟早的事!怕什么?”
宋秋凤冷冷看着徐山平,直把他看毛了,才微笑说:“你今年回家过年吧。大学放假了,店里也不忙。”
徐山平还没明白自己被发配了,“怎么改主意了?不是说春节时跟宝珠姐他们一起吃饭的么?”
宋秋凤懒得再跟他扯掰,继续笑着,“我想着,咱也两三年没回家过年了,老这样也不行,你爹妈老是觉得脸上无光,他们又在乎这个。宝珠姐那边哪有你爹妈重要啊,要不是小妹要回来过年,我都想跟你一起回去看看了。”
她还给徐山平一万块钱,让他自己准备回家的年礼。
徐山平信以为真,还问呢,“你爹妈那儿用不用也送一份?”
宋秋凤随口说,“送我爷爷那儿吧。一样的。”
连着几年没回家过年,没跟宋大明李桂香两人啰嗦,宋秋凤发现自己过得还更好了,一点也没动什么“孝敬”的心思。
有个孝敬名声有什么用?她从前倒是孝敬,结果孝敬出来一帮奴隶主!
她就每个月寄500块给爷爷。让宋老爹分配这笔钱。反正不会给她用,她才不管有多少能落到宋大明他们手里呢。
徐山平起初还有点犹疑,秋凤这主意改得太突然了,前几天还让宋诗远帮他买几身像样衣服呢,现在衣服有了,可是不顶用啊,家里多冷啊,只穿西装、夹克可不行。
秋凤说他,“你再去买件羽绒大衣嘛!笨。”
徐山平嫌贵,“一年就穿一次!”
“拿回来干洗一下明年再穿,你又不长个了!得舍得给自己花点钱。”
徐山平去买了大衣,又置办起年货,见秋凤每天还是微笑着,也没再提借钱给老乡的事,真乐呵呵地上火车走了。
“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三姐妹坐在桑拿房里,余自新往石头上浇了一舀勺水,雾气蒸腾。
宋秋凤盯着眼前短暂蒸腾的白雾,靠在发烫的松木板墙上,轻轻摇摇头。
一年前,两个妹妹也是这么问的。
两个人,一个不停往前走,一个站在原地踏步,也走得满头大汗,可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一年前徐山平把他那对尿盆爹娘送回老家时,她还觉着,行了,最大麻烦的解决了。
现在回头一看,最大的麻烦从来不是他爹娘。
甚至也不是徐山平。
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没想明白。
徐山平身上这些她渐渐忍不了的“缺点”,在合适的人眼里可能无足轻重,也许根本发现不了。换个人,他能过得很好。她已经不适合他了。那就别再耽误他了吧?
她也想过,是不是她把他管得太严了,限制了他的发展?如果他多出去跟人交际,跟宝珠姐,跟她其他商业合作伙伴们多来往,一定能有些改变的吧?能长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