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开着,湿漉漉的月光淌了一地,他便没开灯,直接将徐知宜扔到床上,她摸到被子,团一
团,塞到怀中抱紧,头一歪,安静了。
沈肆深吸一口,稳住心跳。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任务。摸到床头一盏小巧的灯,拧开。灯光并不亮,只晕出一片浅浅
的黄,却足够他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这个小小的单间大概只有不到30平米。还没有他的衣帽间大。但却因为添置的东西少,显得空荡荡的。
进门左边是卫生间,门轻轻掩着。迈前一步,就是正室。窗户正对着门,窗下是一张窄窄的白色
书桌,桌上放着一部银色的acbook,和一只淡绿色电热水壶。书桌左边是一张单人床,铺着灰
得发白的床单,右边是垒得有半人高的一壁书,没有书架,却也整整齐齐。床脚是一只很小的原
木色衣橱,拉开,只有稀稀拉拉几件衣服,颜色在黑与白之间,深深浅浅的变化。一打挂起来的
白衬衫,全是一模一样的。
书桌前放着一把椅子。椅子有个半圆形的扶手,像个虚位以待的拥抱。
鞋架在进门处,上面只摆了统共四双鞋。
房间里连部空调都没有。
东西清减到令人发指。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房间。他想起自己拥挤的衣帽间。
他拉开书桌前的抽屉——吓了一跳。
没有人会连抽屉里都摆得整整齐齐,所有东西都在一条直线上,简直像军队排的方阵。
他取出抽屉里的药瓶,旋开盖子,把里面的药一股脑倒进自己衣服口袋,然后从事先准备好的瓶
子里,倒出一大把药,挑出形状颜色看起来几乎一样的药丸,装进去,盖好。放回原处。
他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把几乎能找到的药瓶子都全都一一换过。
然后信手按开她枕边的ipod。这大概就是她睡前听的歌了吧。
音□□过耳机轻轻流泻出来,徐知宜的表情慢慢松下来,熟悉的音乐令她觉得安心。
果然很适合睡前听。他微讽地笑起来——这是舒伯特的摇篮曲。要有多缺乏家庭温暖,才会令一
个成年人,在睡前要靠摇篮曲入眠?
他有点同情地看了一眼梦中的徐知宜。橘色床灯正笼着她的脸,清浅的面孔半陷在枕头里,面颊
烧得绯红。
他皱皱眉,犹豫一下,还是拉开她抱着被子的手臂,将那件大衣从她身上剥了下来,又替她脱下
鞋子,将被子盖在身上。
从头到尾,她都很顺从,没有丝毫抗拒,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将被子拉倒她下颌处时,他看见枕边放着一本已经翻得松软的书。他好奇地拿起来,是英文版的
病毒学丛书中的一本。
他信手翻开,书中夹着一张照片。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穿着学士服的徐知宜,站在一名年轻
男子身边。两个人都谈不上好看,但站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与登对。
如此珍视地放在枕边书里——这大概是那个她喝醉时也心念念的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