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不识字,少文绉绉的犯酸!”
没好气的撇了一眼,杜县尉抓起腰侧的酒囊,轻抿一口酸不溜秋的马奶酒后,便递给了姜叙。随之过来的,还有声音悠悠。
“伯奕,你的心思我能理解。如今的凉州彻底乱了,朝廷平叛大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先胜后败。你宗族的根就在冀县,而华小子实力太弱,对前景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说到这里,杜县尉摆了摆手,制止了姜叙想辩解的意图。
“不必辩解,这也没什么忌讳的。换我是你,现在跟不跟去陇西还不一定呢!不过伯奕啊,你看得远是好事,但也别忘了看清眼前啊!”
“盖太守、夏司马、阎先生和张都尉,他们的眼光要比我们好吧?连他们都相信华小子能抗过去,我们又何必担忧呢?对吧?”
“还有,华小子为人处世是挺奸诈的!但你仔细想想,他对身边的人,都是赤诚以待的。这也是为什么羌胡部落愿意跟随的原因。”
“在西凉,光靠名声解决不了羌乱,也灭不了那些乱臣贼子。盖太守、傅太守他们的名声很好吧?但是现在盖太守无奈弃官隐居,而傅太守壮烈殉国,唉。。。。。。”
姜叙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沉默。
只是一口接一口的,不停将酒囊往嘴边凑。
也忽然觉得,这平时难以入口的马奶酒,也不是那么酸了。
在王国大军来袭西县的时候,他家中的叔伯就提及过,华雄能不能凭借一己之力守住大汉旌旗的问题。
姜姓,是冀县大姓,宗族分支很多。
人一旦多了,心思自然也会多了,就会想到其他的问题。
比如,万一华雄守不住,如今姜叙和姜隐的抵抗,会不会让宗族付出额外的代价。
虽然说,姜姓在陇右传承多年的门第,王国也不敢让其他豪强大族泛起兔死狐悲的心思,强行灭了。
但以此为理由,打压一番,也是免不了的。
是故,他看到让小夏婉去前线劳军的决策后,便想探听下杜痞子等和华雄混得久的老人,对前景是什么看法。
只是得到的答案,很是出乎意料。
被目不识丁的老兵革,指出了自己的一叶障目。
“小子,别喝完了!我俸禄很少的!”
一记怪叫,手中的酒囊瞬间被抢走。
是杜县尉。他正不停的晃动酒囊来衡量酒水还剩多少,脸上肉疼不已。
姜叙哑然,随即不由莞尔。
脚跟轻轻踢了下马腹,策马驰前队而去,用背影扔给来了一句,“县尉不必小气!等我们再回来卤城了,我拿出家中两坛子好酒送你!”
声音颇为清朗,没有了之前隐隐藏着的郁郁。
杜县尉看着他离去,也嘴角微翘。
马奶酒、羊奶酒什么的,都出自于铁笼山这边的羌胡部落。
他作为华雄派过来招揽骑卒的上官,在督促麾下训练骑战的时候,个人嗜好也被羌胡们所知。因而平常没少被讨好,溜个马都能收到好几个皮囊。
反正马奶酒自产自酿,又不值钱,羌胡部落们也乐于慷慨。
至于华车的小部落自己酿的,他就更无所禁忌,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华车这小子,都束发冠礼当汉家儿郎了,还不懂大汉朝最尊老、敬重长者的风俗吗?
拿点马奶酒而已,敢要钱?
找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