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启唇淡声道:“为什么要避开我。”
这话,那天在太清池就想问了,可他也不知为何,只是问她是否对他生厌,可师妹的回答总是那么云淡风轻,像是这一切都不重要。
时时刻刻困扰着他的一切烦扰,对师妹而言似乎便是如此,不重要。
沈晚棠咀嚼的动作放缓下来,又慢吞吞夹了一块鱼肉,然而从对面突然探出一双筷,青年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映入眼。
他帮她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嗓音清冷,带着不容拒绝:“师妹,回答我。”
沈晚棠这才不得不掀眸看他,抿了抿唇,故作犹豫与无辜,好一会儿才为难地开口:“师父他……”
“师父说,师兄要破境成为真神,让我不要再叫师兄烦心,晚棠也不希望师兄荒废了修为一次次出来寻我,所以……”
“所以,师妹这是答应了。”沈卿言垂着眼,风平浪静的模样,只是反常地给她的碗中添菜,他说:“师父说的应是,让你与我不再相见,师兄说得可对?”
这话,师父也与他说过,师父这么劝他并没有什么错,是他这个做徒弟的错,他做不到不见她,哪怕闭关,他也总会想起师妹,无法放心师妹一个人……
是他罔顾了师父的话,所以他也对自己施了惩戒,闭关之地他选在了太清池,那地方,即便是心中无爱者踏入,也会经受一番折磨。
听了他的话,沈晚棠乖巧地点头,看着碗中堆满的菜,应:“师父说得对,自小我便是师兄的拖油瓶,我不该一直拖累你,师兄也不该因我而误了修行。”
她说:“师兄有自己的道要走,那是通往神界的道,而我,也有自己的道要走……”
那是通往地狱的路。
你我注定,殊途陌路。
师兄,日后你便会懂了,那时的你大概只想杀了我清理门户,再不会如此质问了……
“师兄,我们都应该听师父的话,你说,对吗?”她牵唇,眉眼带笑,难得的柔软与温暖。
沈卿言沉默下来,看着师妹放下筷子,碗里的菜一口没吃。
那抹青色在他的眼中一点点走远。
师父说的话应当记在心里,这是对。
但是师妹……
“师父的话,不是什么都该付诸行动……”
这次闭关出来,他记得师父曾说不要再见师妹,可他还是去了外门,若不去,又如何知道师妹来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这一路他寻着她的气息而来,最后气息消失在榱城,他找遍了榱城发现这里还有个迷雾谷,而在迷雾谷入口处,发现了师妹的字迹。
那只邪魔骗他说师妹出谷了,却不知寻找师妹的那几日整个榱城都被他封锁,师妹不在榱城,入谷时他又封锁了出口,短时间内师妹根本无法逃离。
若是以往,他必然会在找到她后训斥她告诫她,可师妹与他渐行渐远,当见到她时,他的每一句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陶瓷人偶,一碰即碎。
午后,两个人同行来到谷中入口处,这里也是迷雾谷的出口。
沈卿言不动声色将师妹带至身后,而她的身后便是出口。
他就这么放心地将后背交给沈晚棠,她望着他高大的身形有一瞬间的晃神,有种久违的……熟悉。
曾几何时,师兄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而他手中握剑护她平安。
前世像这种事似乎还是在儿时,后来她和师兄变成了陌路,对立面。
“清玄神君,你可别忘了,你对天道立下了血誓!”戴面具的神秘男人和由山灵君一齐而来,他们目光警惕不善地盯着沈卿言。
沈卿言的掌心还残留着未愈合的剑疤,他目不斜视,抬剑,掌心用力划过剑刃。
啪嗒——
血珠砸在地上,隐约泛着淡金色光芒。
沈晚棠看着这一幕呼吸一滞,赫然抬眸看向师兄的侧脸,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她下意识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师兄,你立下了血誓,不能这么做!”
他分明清楚,血誓是向天道立下的誓言,凡是立过的血誓到最后都会成真,即便他是天道的人,也不该如此有恃无恐……
在场众人几乎无人猜到他此举何意,毕竟没有什么术法是需要这样使的,只有谷主和由山神色一变,彻底阴沉了脸。
沈卿言听了沈晚棠的话并未罢手,而是继续以血养剑,当手松开剑时,他低眸注视着紧蹙双眉神色有些焦急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