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片刻,最终输入确认指令。
瞬间,整个系统进入静默状态。所有正在运行的音频暂停,实时地图停止更新。五秒后,一段全新的脚步声缓缓响起??缓慢、虚弱,却异常清晰。
一步,两秒;停顿,一秒。
这是川岛生前最后一次共步行的录音,从未公开。据记录,那天她已无法站立,是由助手搀扶着勉强走完半圈。可此刻,这段音频却被某种力量重新激活,并自动同步推送到全球每一个共步行终端。
东京的年轻人停下脚步,默默摘下耳机致敬;柏林的少女跪坐在地,用手语打出“谢谢您”;南极科考站全员列队,在风雪中完成了一次完整五圈行走;V-012监狱的囚犯们集体跪地,额头触地三秒,以示敬意。
而在樱泽村,铃木带领所有人重新踏上小径。他们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行走。这是送别,也是重逢。
当第五圈结束时,天空再次泛起微光。这一次,极光拼出了三个字:
**“我听见了。”**
铃木仰望着天空,轻声回应:“我们也听见了。”
自此之后,每年六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樱泽村都会举行“双声仪式”??白天播放H-200《第一双鞋》,夜晚播放H-∞《回家的脚步》,中间插入川岛的遗音。三段音频无缝衔接,构成长达四十五分钟的“完整讲述”。
参与者称之为“三位一体行走”。
多年后,一位哲学教授在论文中写道:
>“现代文明教会我们用语言定义存在,
>可樱泽村的孩子们告诉我们:
>存在,始于一次被听见的脚步。
>死亡带走肉体,但带不走回响。
>只要还有人愿意陪你走一段路,
>那些离去的人,就从未真正离开。”
铃木活到了八十九岁。临终前,他把毕生笔记交给葵,只说了一句:“别让它变成教科书。让它继续走路。”
葵点点头,接过那本厚厚的《给未来的脚步指南》。几年后,她成为樱泽村新一代导师。每个新生入学第一天,她都会带他们走到起点感应板前,问一个问题:
“你想对谁说‘我在’?”
然后,她会牵起孩子的手,一起写下第一句话。
有人写:“妈妈,我今天考了满分。”
有人写:“爸爸,我不怪你离开了。”
也有人写:“我自己,对不起,让你孤单这么久。”
每当这时,葵总会微笑地看着他们,然后轻轻说出那句已成为传说的话:
“没关系,现在开始,我们一起走。”
山谷静谧,溪水潺潺。老松树下,新刻的鹅卵石静静躺着,等待被拾起,被倾听,被带向远方。
而那条小径,始终延伸着,通往horizon。
一步,两秒;停顿,一秒。
只要还在走,光就会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