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遥感图像对比发现,该物体位置与三个月前“云絮”任务期间投放的气象探针标记点高度重合。极有可能,是长期月壤蠕动导致探针倾倒。
“可以忽略。”吴浩判断,“继续原定路径。”
着陆器缓缓降落,四条支腿稳稳触地。扬起的月尘如雾般飘散,在低重力下久久不落。
“行者二号报告,我们已安全着陆于月球表面,坐标东经44。7°,北纬3。2°,时间11:17,重复,我们已登陆月球。”
无线电波穿越38万公里抵达地球,指挥大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吴浩站在中央,却没有笑。他盯着大屏上那辆缓缓打开舱门的着陆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现在,他们才是真正孤立无援了。
两个小时后,林疏桐踏出舱门,左脚轻轻踩在月壤之上。
“一步之遥,千年之愿。”她对着摄像机说道,声音透过头盔传出,略带失真,却无比清晰,“中国人民,此刻站立于月球。”
全球沸腾。
而在她身后,陈砚舟已展开便携式地震仪阵列,并开始采集表层样本。初步检测显示,月壤中铁钛氧化物含量极高,具备良好光伏转化潜力。更重要的是,在裂缝边缘提取的岩芯中,发现了微量有机碳化合物痕迹??虽不足以证明生命存在,但足以动摇“月球绝对无机”的传统认知。
当晚,吴浩收到一份绝密报告。
来自国家疾控中心牵头的月源微生物专项组:通过对“星尘”体内病毒片段的逆向建模,研究人员成功合成了一段模拟蛋白外壳,并在模拟月壤环境中观察到其能在紫外辐射下保持活性达14天之久。更惊人的是,这种结构表现出轻微的自我组装倾向,类似于地球原始病毒的前生命特征。
“我们不能排除月球曾存在或仍潜藏极简形式的生命信息载体。”报告结论如此写道,“建议未来所有返回样本必须在火星轨道外空间站完成初步分析,严禁直接接触地球生态圈。”
吴浩看完,沉默良久,最终批示:
“封存研究结果,仅限最高级别知悉。行者二号返程样本舱执行双锁死密封机制,返航途中禁止任何形式的开舱操作。”
他知道,人类对月球的认知,正在从“资源争夺”迈向“存在之问”。
第六天,科考站修复工作全面展开。
工程机器人在人类指挥下,将记忆合金缓冲垫铺设至裂缝周边,并注入特制硅基凝胶封堵深层裂隙。监测数据显示,震动吸收效率达到预期的63%,结构稳定性回升至安全区间。
第七天,林疏桐完成最后一次月面行走任务,带回共计18。6公斤岩石与土壤样本,其中包括一块疑似古老撞击熔融体的黑色玻璃状物质,内部含有规则排列的微孔结构,疑似气泡印迹。
第八天清晨,ascentmodule点火升空,与轨道舱对接成功。
返航程序启动。
行者二号脱离月球轨道,踏上归途。途中,吴浩下令全程开启“引路者V3”系统,确保即便遭遇通信中断也能自主导航。同时,医疗团队持续监控航天员生理数据,重点关注骨密度、免疫功能与神经反应速度变化。
第十二天,飞船再入大气层。
黑障期持续217秒,比预计多出18秒。待信号恢复时,伞舱顺利打开,主降落伞展开完美,着陆于内蒙古四子王旗预定区域。
搜救直升机第一时间抵达。
舱门开启那一刻,林疏桐摘下头盔,脸上满是疲惫却灿烂的笑容。
吴浩赶到现场时,三人已被接出舱外,接受初步体检。他走上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抱了抱他们。
夜幕降临,回收现场灯火通明。
建木十号的任务日志正式标注:“圆满成功”。
但在吴浩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一份标有“绝密?庚字级”的文件静静躺着,标题为《关于月面潜在生物活性物质的初步评估及应对策略》。末尾附有一行手写批注:
“我们以为是征服月亮,实则是被月亮审视。下一步,不是更快的火箭,而是更清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