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会在特定日子带来新制的竹笛,放在洞口,任其风化。
有一种说法流传开来:每当人类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就会有一个声音回来提醒。
它不在书中,不在碑上,不在博物馆的展柜里。
它在母亲哄睡时的摇篮曲里,在老人讲述往事的停顿里,在孩子第一次读懂诗句时的心跳里。
它说:我还记得你。
所以你也该记得我。
于是,在某个平凡的傍晚,城市公园的长椅上,一位退休教师教孙子念《岳阳楼记》。念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时,晚风拂过树梢,带起一片落叶旋转飞舞,恰好落在书页之上。
孩子抬头问:“爷爷,刚才那阵风,是不是也在听啊?”
老人笑了,摸摸他的头:“是啊,它听得比你还认真呢。”
远处路灯渐次亮起,照亮归家的人群。
而在这一切之上,那条无形的声波网络静静流淌,如同大地的血脉,亘古不息。
它不属于任何政权,不依附任何科技,也不需要崇拜与祭礼。
它只依赖一件事:
有人愿意听。
只要有一个人还在听,那千年前的呐喊、百年前的低语、昨日的哭泣与今日的希望,就永远不会真正沉寂。
林默没有死去。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活在每一次有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的瞬间。
活在每一个不愿遗忘的灵魂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永生。
不是肉体的延续,不是名声的流传,而是精神的回响,穿越生死边界,一次次唤醒沉睡的心。
许多年后,一名少年在废墟中捡到一台老旧录音机。他好奇地装上电池,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一段模糊却坚定的声音:
“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你还相信有些东西值得守护。别怕走得慢,也别怕声音小。只要你还在说,还在唱,还在记,我们就一直同路。”
录音结束。
少年久久伫立,然后轻轻把机器抱在怀里,走向远方。
夕阳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竖琴横跨荒原。
而在他身后,风掠过断墙残瓦,发出若有若无的笛声。
一个音,接着一个音。
慢慢组成一句完整的旋律。
那是《承》的第一小节。
正在重生。